溫迎聽著自家親哥這連珠炮似的話,條理清晰又咄咄逼人的,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一邊是血脈相連、能給她潑天富貴的親哥哥,一邊是共同生活、有了孩子、剛剛對她剖白心跡的丈夫……
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感覺說什么都不對。
全場只有懵懂無知的小寶,被吳曉拿出來的一堆新奇有趣的進口玩具哄得眉開眼笑,坐在炕角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感受不到大人之間無聲的刀光劍影。
周玉徵面色凝重,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面對大舅哥這些句句戳在痛點上的指責,他無法反駁。
沉祈月說的都是事實,他工作忙,沈城條件苦,他沒能保護好她……每一樁,都讓他內心充滿慚愧和無力感。
他沉默了片刻,開口:“你說的這些,我承認,是我做得不夠好。”
他話鋒一轉,看向沉祈月:“可是,迎迎遭遇的這一切危險,追根溯源,難道不正是因你們沉家、因她的身份而來嗎?是你們沒有將她找回的信息妥善保密,才讓她暴露在那些覬覦沉家財富、甚至懷有舊仇的視線之下,招惹來這些亡命之徒。”
“如果她現在回到香江,回到那個漩渦的中心,沉律師,你又如何能百分之百地保證她的安全?畢竟,二十年前,就是因為你們沉家的仇家,她才被拐賣丟失。如今二十年過去,你怎么能確定,當年的仇怨已消,沒有新的隱患?回到香江,難道就一定絕對安全的嗎?”
沉祈月被周玉徵這番反擊噎得一滯,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沉默寡的男人,邏輯如此清晰,辭如此鋒利,直擊要害。
他說的……確實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香江并非太平之地,豪門恩怨、利益糾葛更為復雜。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吳曉神色匆匆地從門外走了進來,附在沉祈月耳邊,低聲快速說了幾句什么。
沉祈月的臉色驟然一變,震驚之色溢于表:“什么?消息確鑿?”
吳曉凝重地點點頭,聲音雖低,但在寂靜的室內足以讓溫迎和周玉徵也聽清:
“香江那邊剛傳來的確切消息,司伯遠……死了。是昨晚發生的事。”
“怎么回事?”沉祈月追問,眉頭緊鎖。
吳曉解釋道:“據說是在進行一樁地下交易時,被人近距離暗殺。現場遺留的線索和那邊道上的風聲,都指向是劉雄江的人做的。司伯遠早年搶過劉雄江的地盤和生意,兩人積怨很深,再加上他們倆的兒子……”
沉祈月面色更加凝重。
劉雄江和司伯遠有過節,這是事實。
黑吃黑,復仇討債,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天衣無縫。
可他心里卻隱隱覺得不對勁,仿佛遺漏了什么關鍵……事情會這么簡單?
“只有司伯遠一人?他那個兒子呢?”
吳曉嚴肅地搖搖頭:“只有司伯遠當場死亡,現在司家內部已經亂成一團,家主之位空缺,下面幾房人還有那些叔伯輩的,都蠢蠢欲動,香江那邊……怕是有一陣子要亂了。”
沉祈月的心沉了下去。
司伯遠一死,如果司冬霖趁機出面,以長子身份收拾殘局,掌控司家……
那個心思深沉、手段難測的年輕人,可比他那個一味追求利益和血腥的父親司伯遠,更難對付,也更讓人捉摸不透。
他背后,是否還有別的勢力?
溫迎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司伯遠?是誰啊?”
沉祈月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疑慮,對溫迎解釋道:“司家是母親的娘家,算是你的外祖家。司伯遠是外公的長子,按輩分,你應該叫一聲……大舅。”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不過,自從外公去世后,沉家早已與司家勢同水火。之前幾次,包括香江和這次沈城,派來暗殺你的人,據我們調查,極有可能就是出自司伯遠之手。因為他一直覬覦外公遺囑里留給你的那份巨額遺產。”
溫迎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后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