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秀燕就提著兩個沉甸甸的超大號保溫食盒,踏著積雪來到了周家小平房。
她估摸著周先生和太太昨晚受驚,小寶也嚇著了,特意多做了些熱乎的、壓驚暖身的吃食。
可一進院門,她就愣住了。
小小的平房客廳里,竟然或坐或站了好幾個人,除了周先生一家三口,還有三四個生面孔,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氣質迥異,讓這間平時顯得寬敞的屋子瞬間變得有些擁擠。
“哎呦,這……”
張秀燕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連忙把食盒提高了些,“我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做的怕是有點不夠……我、我再去添點!”
沉祈月帶來的一個隨從很機靈地上前接過食盒,吳曉則微笑著對張秀燕道謝:“已經非常豐盛了,麻煩您了。我們人多,隨便吃點就行。”
張秀燕連連擺手,把食盒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在炕桌上。
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松軟的大饅頭,自家腌的爽口小咸菜,還有一碟切得細細的醬肉絲和炒雞蛋。
份量其實很足,但面對這么多人,張秀燕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她一邊擺,一邊悄悄打量這些客人。
聽口音,都是軟糯的南方腔調,跟沈城這邊硬邦邦的東北話完全不同。
“聽你們的口音……是南方來的吧?不知道吃不吃得慣我們這兒的粗茶淡飯,天冷,也就這些了……”張秀燕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吳曉客氣地再次道謝:“很好了,謝謝您,我們不挑的。”
張秀燕擺好飯菜,又手腳麻利地去廚房拿了足夠的碗筷過來,然后才拘謹地笑了笑:
“那、那你們慢用,我就先回去了,店里還有活兒。”
她臨走前,下意識瞥了一眼坐在炕沿邊的周玉徵。
男人今天臉色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神沉郁,看著那幾位南方客人的目光帶著一種隱忍。
張秀燕心里嘀咕著,匆匆離開了。
這周家,怕是來了了不得的“親戚”了。
沉祈月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將里面幾份蓋著各種機構印章、文字中英文混雜的正式文件,一一鋪在炕桌上。
他的神情變得鄭重傷感,指著那些文件,對還有些懵懂的溫迎解釋道:
“西西,二十年前,沉家因為生意上的沖突,得罪了當時的對頭,招來對方喪心病狂的報復。他們綁架了當時的你……”
“我們動用了所有力量搜尋,最后卻不知所蹤。這二十年來,爸爸、媽媽,還有我,從來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你。”
他目光溫柔又帶著歉疚地看向溫迎。
“之前在京市郊外,你遇到危險,我碰巧救下你。那時候,看到你和媽媽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輪廓,我心里就曾劇烈動搖過。”
“但……當時我們掌握的另一些線索,錯誤地指向了另一個城市,調查重點發生了偏移,陰差陽錯,才耽誤了與你正式相認,也讓你后來……又獨自經歷了那么多。”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后來,外公去世。而大舅一家,為了侵吞外公遺囑里明確留給你的那份豐厚遺產,竟然找人冒充,安排了一個女孩進沉家,謊稱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妹妹……就是之前在香江,你見過的那個。”
溫迎聽到這里,恍然大悟。
原來那個“沉小姐”,竟然是冒牌貨,而自己這個正主,當時還懵然不知。
沉祈月深吸一口氣,眼中泛起紅血絲,“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憑借更先進的鑒定技術,我們最終還是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