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舟嘆息,眉宇間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凝霧,“我想單獨跟他待十分鐘。”
“好的,我在走廊等您。”
老師轉身出去,幫忙將門帶上。
秦不舟緩步走到床前。
剛坐到床沿邊,小少年身子抖了抖,貼著墻角退無可退。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秦不舟嗓音溫柔輕緩,“我姓秦,你可以叫我哥哥。”
小少年紫葡萄一般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應聲。
“聽說你有一個親姐姐,叫牧憐云,記得嗎?”他低聲循循。
“姐姐?”
牧昭似乎聽懂了他這句話,垂著睫毛陷入思索,很快又用力搖頭:“沒有,沒有姐姐。”
秦不舟面龐更凝重,繼續試探:“那你還記得姥姥嗎?”
“姥姥……”牧昭眼眸亮了一下,“姥姥好,姥姥……姥姥死了。”
他忽然情緒像泄了洪,嗚咽大哭起來,臉上悲傷極了。
走廊外的老師聽見哭聲,趕忙進來,從兜里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笑著哄:“姥姥沒死,姥姥在天上看著你呢,這是你姥姥托我給你帶的糖,吃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小少年一把抓過糖果,卻不吃,還是哭,不停地哭。
老師跟秦不舟說:“秦先生隨我出來吧,他需要自己安靜一會。”
秦不舟氣息沉重,點頭。
從兒童宿舍出來,隔得老遠都能聽見小操場上的歡笑聲,與身后門內的哭聲格格不入。
老師:“秦先生嚇到了吧?您別忘心里去,這孩子就是這么敏感應激。”
“沒事。”秦不舟問,“他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自閉癥了嗎?”
“是的。”
老師惋惜不止:“聽說他姥姥是突發心梗,去世的時候家里門窗緊鎖,牧昭發著燒守了老人尸體兩天,后來尸臭味傳出去,鄰居報了警。這孩子也算堅強,把腦子都燒壞了,餓了兩天兩夜,竟還活下來了……”
這個話題使氣氛很沉重。
隨著程剛走過來,老師識趣離開,那股致郁氣息才消散了一點。
程剛嚴肅匯報:“找院長查了福利院這十幾年的訪問記錄,牧小姐一次都沒來看過。”
秦不舟眉心的皺痕更深。
據程剛打聽到的消息,牧家夫婦十分疼愛牧憐云這個女兒,牧憐云也經常在他面前對父母流露出緬懷傷感,他們之間的親子關系應該很好。
既然如此,牧憐云為什么對這個唯一的親弟弟不聞不問?
很矛盾,也很奇怪。
看剛才牧昭的反應,他完全不知道有個姐姐的存在,看來牧憐云這些年真的從未管過他。
秦不舟有一肚子疑惑,想要快點得到解答,“那我父親呢?把人扔在這里就不管了?”
程剛低下了頭:“秦總他……也沒再來看過。”
秦不舟有些窩火。
這只是個沒有任何過錯的孩子。
如果秦振在提議收養牧憐云時,一并收養了牧昭,也許這個孩子就不會親眼見證姥姥的去世,不會燒壞腦子成為自閉癥兒童。
他沒想到,當時只是隨口一句調查牧憐云,會順著查出牧家這么多事。
也許這里面藏了一個大秘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