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源懷人的姐姐,和源懷人以“平輩論交”的裴柱現的第一反應也是叫姐姐。
但對方似乎比她年輕,所以這個念頭只停留了一瞬就趕緊拋開,而是禮貌地和源芳打了聲招呼。
沒說名字,只說自己姓裴。
源芳也很懂,沒有追問,像弟弟源懷人一樣,只稱呼她為裴女士。
不過源懷人可不是專門減速并行跟裴柱現來聊天的,早在得到具體消息的時候,他就有了主意。
路邊停車,源懷人碰了一下姐姐的胳膊,然后轉頭看向源芳,眨了兩下眼睛,說道:
“差點忘了,我還有點東西要去買,姐,你把車開回去吧。”
說完,將鑰匙扔給源芳,鎖了電子手剎——沒有傳統之魂的東西,豐田supra沒有機械手剎——他跟裴柱現擺擺手,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就走遠了。
源芳接過鑰匙,下車換到駕駛位,等裴柱現先問。
剛才姐弟兩人說話用的中文,裴柱現一點聽不懂,此時也就自然好奇地問道:
“他這是去?”
“不用管他,有東西忘買了,估計距離不遠所以步行過去了,裴女士,上車一起回去吧,你手上東西也不少,拎著挺累的,最后一段路正好聊聊天,之前在家里隔離了好久差點沒給我憋瘋。”源芳招呼道。
都是女人,也就不必有那么多防備,何況源芳看起來人就很好,又是源懷人的姐姐。
想著最后一段路走回去也就幾分鐘,放風不差這幾分鐘了,裴柱現干脆就上了車。
和表面看起來風風火火的不同,源芳開車很穩,不像有些坑爹的司機一腳油門一腳剎車沒兩下就給人晃得想吐。
一路平穩著開進小區,源芳和裴柱現有一搭沒一搭地嘮了點家常。
像是你家幾口人啊,獨生女還是有兄弟姐妹啊,老家哪里的啊之類的。
這些話題,都是源懷人沒有在明面上問過的部分。
此時由源芳作為詢問者,既不會引起裴柱現對源懷人的警惕心,又能作為源懷人不問自知的原因的補充。
這樣一來,以后源懷人提到過一些裴柱現沒親自跟他講過的信息,也可以托辭是源芳所說。
甚至許多事情,就算現在裴柱現自己講完了,幾個月后她還能否記得自己都講過什么,也是不一定的。
而源懷人當然也不是真的有東西沒買,他就是憑借著跟姐姐的默契,一兩個眼神的交流,就能互相明白想的都是什么。
他也相信自己的姐姐會給自己創造盡可能多的機會、了解盡可能多的信息。
當然,借口這么找了,還是得去超市兒隨便買點東西的,免得行不一露出破綻。
這就叫做戲做全套,這就叫謹慎。
說回源芳那邊,車子自然是一路開進地下停車場的,源芳和裴柱現下車后,源芳抬起手,似是要跟裴柱現揮手告別一樣。
但下一秒,她馬上又臉色一變,一拍大腿,其表情變化之快和專業程度堪比老藝術家。
“哎呀!你說這家伙,買東西就買東西,鑰匙沒給我,密碼也沒告訴我,我還得打電話問問,你說這事兒鬧得……”
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目的是為了掛住裴柱現讓她不好意思走——裴柱現如今絕不敢在親友之外的人面前失禮,這點源懷人已經分享給源芳——源芳這些話就算是再無意義、再絮叨碎嘴子,在徹底說完之前,裴柱現是不會直接無視走開的。
何況源芳話雖沒有明說,但那“歉意”的眼神可一直看著裴柱現呢。
一邊掏出手機,給源懷人打電話。
結果是一定的,打不通,暫時無人接聽。
源芳甚至不用提前發消息告訴源懷人“別接”,在最開始源懷人忽然說要下車去買東西,叫源芳自己開車回小區的那一刻起,源芳就明白了自己這弟弟的計劃。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源懷人為了拖時間,閑得無聊在貨架間隨機拿起商品,看背面的配料表玩兒呢。
見到姐姐的電話,也是直接放回衣服兜里,等著自然掛斷變成未接聽。
源芳這邊,等了好一會兒電話沒接,表情變得不滿,語氣也帶著埋怨,狀若對空氣語:
“閑的沒事兒手機靜什么音啊?你別是買一個小時吧?”
這話還是用韓語說的。
不管裴柱現看沒看出來,聽到這話,又被源芳開車捎了一程,于情于理,都得邀請源芳到自己家坐坐,等源懷人回來了。
“不如,先到我家等吧,我家就在隔壁樓,到時候再下樓也用不了多久。”裴柱現拎著東西,發出邀請。
源芳心里偷笑,尋思著我們姐弟合力,你小小丫頭,豈有不上當的道理?
表面卻是一分埋怨、四分猶豫、五分感激的扇形圖表情,完美將每一種情緒演繹到位:
“這……不好意思,這初次見面的,就要上門打擾你,真的很抱歉……那個,我幫你拎一半吧。”
說完,源芳立馬上前,強行從裴柱現手里分了一半的東西,以表示熱情與感恩傾向。
只是,由于源芳表現得太過完美、太過水到渠成,如此絲滑的小連招,反倒是讓裴柱現心里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不過感覺不對也只是感覺,沒辦法驗證也沒辦法說。
她也不愿意用惡意去揣測源芳,畢竟兩人在車上聊天的氛圍,就跟和源懷人聊天時差不多,很舒服。
就這樣,源芳成功跟著裴柱現混到了她家里。
路上,還問了點作為源懷人姐姐,理所應當八卦的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