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剛從汾陽來的皮貨商,正在柜臺辦理匯款,要將一筆貨款匯往大同的分號。
手續簡便快捷,只需支付微不足道的手續費,資金便可安全、迅速地劃轉。
“這在以前,帶著大量銀元或匯票奔波,既危險又不便。”
銀行的一位經理向沈文翰解釋,“通存通兌不僅方便了商賈,加速了資金周轉,也使我們銀行能更有效地匯聚民間資本,用于支持工礦建設和公共事業。商業繁榮與金融便利,相輔相成。”
帶著這些扎實的見聞與數據,沈文翰的第四篇通訊《山西模式第四篇:苛捐雜稅?山西都不要!——簡政輕稅催生的商業奇觀》新鮮出爐。
文章詳細剖析了山西稅制改革的思路與成效:
通過大刀闊斧地精簡稅目、取消省內流通壁壘,輔以現代銀行業的支撐,極大地降低了商業運行的成本,激發了民間經濟的活力,最終實現了稅收的持續快速增長。
他寫道:
“山西不要苛捐雜稅,非是標榜清廉之空,乃是基于經濟規律的精明算計。
其要義在于,政府主動讓利于民,藏富于民,培育稅源。當商旅暢通無阻,利潤可期,資本自然匯聚,百業隨之興旺。
稅基擴大之勢,遠勝于苛斂搜刮之所獲。
此乃治理智慧之體現,亦是山西模式得以持續運轉之財政奧秘。”
這篇文章的刊發,再次精準地擊中了當時中國商界和民間最敏感的神經。
苛捐雜稅、關卡林立,正是阻礙商業發展、導致民不聊生的首要頑疾。
山西的實踐,如同在沉悶的房間里打開了一扇窗,讓外界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報道引發的效應立竿見影。
平津、滬漢等地的報紙紛紛以《晉省輕稅政策成效卓著》、《暢通省內循環:山西商業繁榮之謎》等為題進行跟進報道和評論。
更多原本持觀望態度的外省商人,開始認真考慮將資金和業務投向山西這片商業沃土。
而連續兩年稅收增長,1916年有望破一千五百萬的數據,也極大地增強了投資者對山西財政穩健性和發展潛力的信心。
在太原,沈文翰看到,隨著他這一系列報道的持續發酵,這座新興城市似乎變得更加自信和忙碌。
碼頭上卸載著更多的機器設備,工廠里傳出更密集的機器轟鳴,學堂里坐著更多來自遠方的年輕面孔,市集間穿梭著更多口音的商人。
而那源源不斷西來的難民潮,在經過初步安置后,其中的青壯勞力也正被有序地吸納進這片日益擴張的經濟體之中,轉化為建設的力量。
“減負即增收,流通生財富。”沈文翰在他的采訪本上寫下這行字。
這片土地,正以其務實而清晰的邏輯,一步步地將看似遙不可及的強國夢想,澆筑在堅實的現實根基之上。
而這一切,都源于一個最樸素的: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先能安心地吃上飯,順暢地做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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