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癆?”林如萱瞳孔微微一縮,肺癆在如今可是不治之癥,若是真命不久矣,那這門親事……
“是啊。”張香寒繼續說道,“侯府夫人急得不行,四處求醫都沒用,后來就聽信了方士之,說要娶個新娘進門沖喜,定能讓祁安的病情好轉。”
“而且,沖喜的新娘還不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必須得是世家貴女,才能配得上世子的身份。”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鄙夷:“可你想啊,哪個世家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去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祁安隨時可能離世,姑娘嫁過去就要守寡,侯府又不可能放世子妃改嫁,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之前聽說安遠侯府定下了一個家道中落的世家之女,我還偷偷同情過那個姑娘,覺得她太可憐了,沒想到……”
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家,那個倒霉姑娘,竟然就是自家表妹!
林如萱這才明白,剛才那些小姐的神色為何如此怪異——她們哪里是羨慕,分明是同情憐憫,又不敢直真相,怕惹禍上身,這才捧著她。
林如萱抬頭看向涼亭里依舊得意揚揚的趙柳枝,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張家有什么陰謀詭計呢,原來是沖喜啊!
知道答案后就覺得挺沒意思的了,林如萱嘆氣,沒了看戲的樂趣。
林如萱與張香寒回到石桌旁,就見趙柳枝被幾位小姐圍在中間,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嘴里說著些故作謙遜卻句句炫耀的話,時不時還朝林如萱的方向瞥一眼,那眼神里的挑釁幾乎要溢出來。
林如萱挑了挑眉,在石凳上坐下。
此刻在她眼里,那些圍著趙柳枝的小姐們哪里是真心追捧,分明是帶著幾分憐憫的“慰問”——畢竟大家都知道,趙柳枝嫁去安遠侯府,不過是給垂死的世子沖喜,往后大概率要守一輩子寡。
如今多說些奉承話,不過是想讓她在出嫁前多開心片刻罷了。
趙柳枝顯然沒看透這層深意,只當眾人是被“世子妃”的身份震懾,一個個都來巴結她。
她越來越得意,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吹噓起道聽途說的候府生活,目光更是頻繁地掃向林如萱。迫不及待要她好好看看,自己如今何等風光。
林如萱端著茶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她向來不喜歡與人針鋒相對,但也絕不是任人挑釁的軟柿子。趙柳枝這般得寸進尺,若不敲打敲打,恐怕還真以為自己能憑著假身份橫行無忌。
思及此,林如萱放下茶杯,故意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能讓涼亭里的人都聽見:“香寒姐姐,我剛才忽然想起個問題,一直沒好意思問,七小姐她……”
話音剛落,正眉飛色舞的趙柳枝臉色驟然一變,臉上的得意瞬間被驚恐取代。
她猛地看向林如萱,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指節都泛了白——林如萱這話,分明是要揭她的底!難道之前的承諾都是假的?她要在這里當眾揭穿自己不是真的張嫣兒?
周圍的小姐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停下話頭,目光在林如萱和張嫣兒之間來回打轉,空氣中瞬間多了幾分緊張。
林如萱卻像是沒看見趙柳枝的驚慌,只是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疑惑:“七小姐怎么和我穿得一樣?莫非七小姐也在為家中長輩守孝嗎?”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趙柳枝的衣服上。
之前大家都沒太注意她的穿著,此刻經林如萱一提醒,才發現趙柳枝身上的衣裙確實太過素凈——白色的襦裙,沒有任何繁復的繡紋,連腰帶都是最普通的素色棉線,這與她“張府七小姐”的身份格格不入,更別說即將成為“世子妃”的人,本該穿得光鮮亮麗才是。
林如萱穿素衣,是因為要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