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韓府上下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郭氏雖下令改買壯炭和雜木炭,但采買回來的人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夫人,壯炭也漲了!前日還是一斤四十文,今日就漲到六十文了!雜木炭也從二十文漲到了三十五文!”管家苦著臉回稟,“炭行的人說,如今不只是工部要炭煉鐵,連兵部、將作監都要囤炭備用,炭窯的產出就那么多,價格自然水漲船高。再這么下去,只怕連柴火都要跟著漲!”
郭氏聽得眉頭緊鎖,“先按這個價買吧,多囤一些,總不能讓一家老小凍著。再派人去其他炭行問問,看看有沒有便宜些的。”
她們來金城時日尚短,情況又急,再加上之前長房一直鬧事,所以很多庶務都來不及安排,若是在永定便是炭價漲也沒什么,她們每年都會提前將炭買下備用,
然而,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更糟,金城各大炭市仿佛約好了一般,價格齊漲,且存貨緊張,有些炭行甚至開始只賣半天了。
郭氏那叫一個鬧心,甚至已經開始想要不要從永定運些炭回來。
消息傳到韓勝玉耳中時,她正在書房。
“姑娘,工部確實在推行焦炭煉鐵的新法,說是能提升鐵器硬度和韌性,對打造兵刃盔甲大有裨益。主持此事的是工部右侍郎劉衡,他年前剛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東宮一位屬官做繼室。”
又是東宮。
韓勝玉冷笑:“所以,這焦炭煉鐵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借機哄抬炭價、中飽私囊倒是先干起來了?”
付舟行臉色凝重,“西市和南市已經有人因為搶炭打起來了,我回來時,看到承天府衙門口已經聚了不少百姓,要求官府平抑炭價。”
韓勝玉坐在書桌前,桌上鋪著一團雜亂的紙,紙上墨跡重重,桌邊的廢紙簍里全是一團團的廢紙,幾乎溢出筐外。
她將所有的紙全都扔進紙簍,瞬間散落一地。
付舟行一見,沉默著蹲下身去收拾這一地狼藉。
韓勝玉望著窗外,她不過是一個小百姓罷了,除了發一發匹夫之怒,能做什么呢?
她沒有辦法憑空能變出來木炭為民解憂,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些賊官撈錢,她不過是漫天洪水中的一葉扁舟,能保住自己不翻船已經用盡全力。
“姑娘?”付舟行將東西收拾干凈,抬頭有些擔憂的看著三姑娘。
“我沒事。”韓勝玉盡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和下來,“你先去忙吧。”
付舟行猶豫一下還是退了下去,他不過是個護院,主子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罷了。
韓勝玉重新坐在書桌前,拿出一張新的紙,提起筆,墨汁凝于筆尖。
半晌,一筆也未落下,將筆重新放回去,她起身往外走,屋外寒風呼嘯,她立于長廊下,仰頭望著天空。
“哎呀,姑娘怎么沒穿氅衣,若是著了涼可如何是好?”吉祥從茶房出來,手里還捧著熱茶,忙快步進了屋,將茶放在桌上,拿了氅衣快步出來給韓勝玉披在身上。
“沒事。”韓勝玉見吉祥板起了臉,擠出一抹笑,她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我去園子里走走。”
“哎……”吉祥想要跟上去,可見姑娘一臉郁郁的樣子,猶豫一瞬沒有跟得太緊,只遠遠的看著別磕著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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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文遠侯府的書房里,唐思敬正垂手站在文遠侯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