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郡守在自家府邸設宴,其豪奢程度,就連李桃歌和卜屠玉都咋舌,三花五羅全魚宴,百年前的乾和酒,君山銀針泡在金盆里凈手。
李桃歌出自相府,卜屠玉來自刺史府,按理說見慣了世面,可許郡守許全乙愣是給他們大開眼界。
菜,酒,茶,名貴也就算了,畢竟是一方郡守,吃穿用度奢靡些無可厚非,可這些東西放在身穿薄衫的妙齡女子身上,美其名曰肉臺盤。
李桃歌舉起筷子,望著若隱若現的曼妙軀體,突然沒了食欲。
卜屠玉和千里鳳他們倒是不以為意,邊吃邊互相使眼色,贊嘆這肉臺盤的與眾不同,享受美酒美食之余,還能大飽眼福。
一名婢女將酒杯端到嘴邊,李桃歌皺起眉頭,將筷子一丟,婢女嚇得手腕巨顫,酒水灑在衣袍。
李桃歌面目陰沉道:“撤了!”
許全乙慌張跑來,忐忑不安問道:“表叔,準備的匆忙,來不及精雕細琢,可是哪里不如您的心意,山野丫頭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周,您多擔待,回頭我用鞭子給她們緊緊皮。”
說完后惡狠狠瞪了婢女一眼。
不過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跪倒在地,含淚求饒。
李桃歌擦掉肩頭酒漬,不緊不慢說道:“看來許郡守常使威風,一句話便讓她們膽戰心驚。”
許全乙擠出討好笑容,“表叔,鄉下女人,哪曾侍奉過您這樣的人中龍鳳,為您端酒是她們天賜福氣,一激動,容易出紕漏,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饒了她們這次。”
李桃歌一字一頓道:“要么她們走,要么我走。”
許全乙袖口連番揮舞,“沒聽到侯爺的旨意嗎?滾滾滾!趕緊滾!”
貴人一怒,婢女慌忙離開,包括充當肉臺的女子,倉促起身,導致酒菜打翻在地,本來熱鬧喜慶的場面,弄的狼狽不堪。
李桃歌輕聲說道:“許大人,你知不知道,朝廷正在整頓吏治?”
許全乙誠惶誠恐道:“知道,當然知道,卑職聽說,這次整頓吏治,要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先在京城嚴查,然后再揪出地方的貪官,御史臺的楊少卿都被關了進去。”
“你的消息很是靈通。”
李桃歌不著痕跡瞥了他一眼,“既然那么清楚,那我問問,你一年的俸祿和祿米各有多少,這些酒菜又值多少銀子?”
許全乙怯懦道:“卑……卑職一年俸祿五十兩白銀,祿米五十石,這些酒菜加在一起,約……約莫二十兩銀子。”
李桃歌舉起陳年老酒,狡黠一笑,“欺我年少無知,還是覺得自己老謀深算?別的不說,光是這壇酒,至少抵你一年俸祿,五壇酒,讓你五年白干,許大人對于遠親,可真是傻大方。”
許全乙額頭滲出冷汗,正要跪地,被對方一把揪住,望著那雙目光灼灼的桃花眸子,許全乙顫聲道:“侯爺,并非我故意欺您,乾和酒的客商,賣給我就是三兩銀子一壇,可能京城酒貴,又或許是酒樓店家太黑,敢把這酒賣到幾十兩。另外,卑職家中有良田百畝,故而手頭較為充裕,趙王妃乃是卑職表姑,她老人家出閣,即便是把祖宅賣了,也得聊表孝心。”
“圓的不錯。”
李桃歌贊嘆一聲,笑道:“可是你的汗怎么越流越多,心虛了?”
許全乙用衣袖擦拭著汗水,諂笑道:“人虛,心不虛。”
李桃歌淡淡說道:“許大人竭盡全力設宴,感激不盡,但咱們親戚歸親戚,實則素昧平生,以后山高路遠,未必還能相逢,有些話,我想贈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