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病得很重。
在囚車里風吹日曬,中了噬心蠱,經過不良人的日夜摧殘,鐵打的漢子都熬不住,更重要的是苦心謀劃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心氣消散,不再有求生奢望,離死也就不遠矣。
安西萬里的天王老子,如今瘦成一把干柴,哪里還有半分梟雄氣概,兩腮塌陷,嘴唇干裂,眼眸空洞無神,呆呆躺在車里。
眾人來到囚車旁,見到郭熙慘狀,有的拍手稱快,有的破口大罵,各種污穢語相加,對此,郭熙視若無睹,閉起雙眼,浮現起詭異笑容。
李桃歌輕聲道:“郭熙的所作所為,人神共憤,要將他押赴京城,由朝廷定罪之后,再游街示眾,千刀萬剮,方能大快人心。”
“沒錯!”
一身常服的杜斯通走了出來,沖眾人叉手為禮,朗聲說道:“郭熙必須死,但不能現在死,押到宣政殿,再將其定罪,一來替冤死的百姓討回公道,二來震懾不軌之人。”
“杜相。”
“參見杜相。”
見到百官之首尚書左仆射現身,眾文武躬身見禮,就連不可一世的公羊鴻,抱拳頷首以示尊敬。
杜斯通當了十幾年的宰相,在朝中威望無人能出其右,即便身著素袍,也散發出濃郁官威。
“見過太子。”
杜斯通對劉識行禮后,輕聲道:“在郭熙死之前,一定要回到京城,事不宜遲,請太子下令班師回朝。”
“好好好,聽杜相的,這就回京。”劉識連忙答應。
“回京當然要回,但不急于一時。”
元嘉悄悄扯了下太子蟒袍,笑道:“老夫年幼時拜過張神醫為師,常常為圣人開方抓藥,對于醫術,還是略通一二。如今天寒地凍,狂風刺骨,照你們這樣急著趕路,只能將郭熙尸體帶回京城,最好先修養幾日,用良方吊命,行軍途中用棉被火爐取暖,才能讓郭熙伏誅于京城。”
圣人身邊的兩位認啵桓霰紉桓鏨畈豢剎猓爰檣貿ち兜ぺ呶持酰蔚尼浦鹺統歉誥┏牽奕瞬恢奕瞬幌
向來獨斷專行的杜斯通,聽完后默不作聲。
畢竟太子是征西軍主帥,于公于私都要聽從人家號令,再執意行軍,砍掉腦袋都不為過。
“杜相,您老在碎葉城受了那么久的苦,好不容易走出來,是該好好歇口氣。起碼清減了二十斤,頭發都全白了,我們這些后輩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在沙州城逗留幾天,許我們后生晚輩盡一盡孝心。”
站出來斡旋的,是天章閣大學士柴子義,見到雙方都不肯退讓,只好賠笑當起了好人。
李桃歌突然察覺到,父親派柴子義來當巡察使,真的是再也合適不過的人選,換做誰,都不可能在多方勢力中游刃有余。太子黨,從龍黨,世家黨,任誰都不會將他視為對手,也都會賣幾分薄面。
點將,如畫龍點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