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八大家族子弟,李桃歌不可能放任不管,即便鹿懷春變成呆傻憨子,也得把他弄出去。
李桃歌湊近以后,摘掉黑巾,悄聲道:“我姓李,名桃歌,征西大軍監察御史,鹿公乘鹿爺爺派我來的。鹿懷安將軍曾是我的頂頭上司,鹿懷夫將軍正同我一起對抗貪狼軍,世兄,你醒一醒。”
提及鹿公乘三個字,鹿懷春頓時面容一僵,緩緩扭過頭,呆呆望著俊逸少年,張大嘴巴喃喃道:“老……老祖宗,沒……沒忘了我這個不肖子孫?”
李桃歌淺笑道:“出征之前,我見過鹿爺爺,他說,若是有鹿家子孫不聽話,我可以代為執行家法,該打打,該罵罵,膽敢還手,把他送到鹿爺爺那里,用龍頭拐替我出氣。”
鹿懷春的臉色像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時而興奮,時而痛哭流涕,最后把頭埋在膝蓋里,嗚咽道:“俺能聽出來,這是老祖宗的話,子孫不孝,給鹿家祖宗丟臉了!”
李桃歌將他攙扶起來,輕聲道:“這里不安全,換處地方說話。”
韓達將侍衛的衣袍拔掉,給鹿懷春換好,而他的破衣爛衫,傳到了侍衛身上。
韓達抽出寧刀,一刀捅進侍衛心窩,再將他的臉給劃爛,堆放到角落,即便有人發現,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是誰做的。
老練狠辣,事無巨細,又令李桃歌高看一眼。
三人越過圍墻,穿過西軍守備,回到小院。
韓達去找酒肉,李桃歌和鹿懷春圍著火堆取暖,等他緩過神來,李桃歌開門見山說道:“我要刺殺郭熙,替朝廷奪回碎葉城。”
鹿懷春愣住,隨即猙獰笑道:“他爺爺我忍辱負重,茍且偷生,等的就是這一天!李公子,你來下令,哪怕是要我的頭顱去敲開都護府大門,懷春都心甘情愿!”
李桃歌搖頭道:“這倒不用。刺殺郭熙,我有合適人選,如今將你救出,是想讓你來約束住安西軍,把碎葉城攥在手心。現如今貪狼軍和西軍都在攻打沙州,留守的將士不會太多,只有鹿家的金字招牌,才能令他們聽計從。該怎么做,我不清楚,你來拿主意,我全力配合你。”
鹿懷春沉思一陣,接過韓達遞來的烈酒,一口喝干,呲牙道:“想要控制安西軍,必須要令都統以上的將領聽話,姓郭的早防著這一手,把我們將種子弟關的關,殺的殺,或者挪到別的職位,怕的就是軍中嘩變。”
李桃歌皺眉道:“這么說來,想要控制住西軍,似乎不可能了?”
鹿懷春咧嘴一笑,拽來肥碩羊腿,邊吃邊說道:“李公子,說句不好聽的,你太小瞧鹿家和賀家了,哪怕我們不在軍中任職,如今的主將和校尉,也得對我們心存幾分敬畏,對不對,韓將軍?”
韓達微微一笑,接口道:“鹿將軍說的沒錯,鹿家扎根安西上百年,枝葉早已遍布碎葉城,四十萬西軍,起碼有一半認鹿家而不認郭賊,李公子請放心。”
李桃歌輕嘆道:“那就好。”
鹿懷春沉聲道:“姓郭的對我們出手,打的是鹿賀兩家的威望,以便他能夠掌控西軍。李公子,我得給你討一道赦令,再給我些人馬,去大營里游說,對朝廷臣服的,既往不咎,認賊作父的,砍了便是。”
李桃歌點頭說道:“只要肯及時回頭,不僅無過,還令有封賞,譬如之前的復州兵,已經歸為征西大軍中。”
鹿懷春抄起酒壇,狂灌幾大口,豪氣干云說道:“走,就在今夜,咱把碎葉城攪他個天翻地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