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懷春是安西軍一名刺頭,仗著將種子弟身份,飛揚跋扈為所欲為,西北萬里的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曾經在軍中議事時,大罵郭熙是皇后養的面首,鉆鳳袍的人盂。
若不是顧及安西勛貴態度,郭熙早把他砍了祭旗。
這次新仇舊恨一并清算,將鹿懷春關在了馬廄,四處漏風不說,一日兩餐皆是豬吃的泔水。
幾個月下來,鹿懷春餓到脫相,蓬頭垢面,衣不蔽體,從一名威風八面的世家子弟,變成了受苦嶙峋的乞丐模樣,要不是舊部隔三差五給守衛送去大筆金銀,早就受盡凌辱而死,活不到今日。
今夜北風凜冽,刮起了白毛風,鹿懷春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鼻涕掛滿了冰柱。
一名西軍裝束的守衛走過來,丟過半只肘子,趾高氣昂說道:“過年了,給你也開開葷,悠著點兒,慢些吃,別把骨頭卡在嗓子眼里,死了還得老子給你收尸。”
醬肘子滾了幾滾,沾滿了白雪和沙石,鹿懷春連滾帶爬過去,捧在手心如獲至寶,嗅了嗅,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鹿懷春狼吞虎咽,守衛放肆笑道:“好吃吧?泡著爺爺的尿呢,當年你醉了酒,把我哥往死里抽,差點兒做了冤魂,今日這尿泡肉,權當是替我哥討回的利息,咱倆以后有的是時候玩。”
鹿懷春像是聾子一樣,任憑對方奚落也無動于衷,幾口啃完了肘子,開始舔舐手指間的油漬。
“將種子弟?哼,你也配?豬狗不如的下賤東西!”
侍衛朝他吐出一口濃痰,轉過頭,看到兩名黑衣蒙面人。
大驚之下,伸手去拔刀,無奈胳膊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嘴里塞進來一坨凍到堅硬的馬糞。
“敢喊半個字,腦袋搬家。”
韓達用寧刀抵住侍衛喉嚨。
侍衛雙眼透出驚恐神色,玩命點頭。
李桃歌蹲下身,望著仍在嗦手指的鹿家子弟,“我來救你。”
鹿懷春無動于衷,連一個招呼都欠奉。
李桃歌好奇道:“難道你想后半輩子都窩在馬廄里,任人欺凌?”
鹿懷春把他的話當作西北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找了根細小木棍,邊往后退邊剔牙,從牙縫里又摳出一條肉絲,美滋滋吞了進去。
難道是關久了,變成了傻子瘋子?
要不然怎么會連沾滿人尿的東西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