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坐在冰冷的沙地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輕聲道:“宮將軍,攻城不同于平地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而竭,照你這么個打法,十幾萬保寧軍填進去都不夠。”
宮子齊是保寧軍現在的領軍人物,他不好干涉作戰細節,若是逼急了人家,保寧軍甩手不干,以后的仗可沒得打,只能旁敲側擊提醒,聽與不聽,全憑人家心意。
宮子齊臉色難看,使勁攥緊拳頭,導致骨節泛白,望向身旁少年,陰沉道:“投毒如何?”
李桃歌神色復雜,沒有答話。
宮子齊壓低聲音說道:“經過一番廝殺,安西軍肯定要飲水解渴,咱們只要在上游投毒,平崗城不攻自破。”
李桃歌抿著嘴唇說道:“城里不止有兩萬叛軍,還有幾萬百姓,你想將平崗城變成一座死城嗎?真要那么干了,會變成遺臭萬年的罪人,腦袋肯定保不住,小心九族宗親罵你娘。”
宮子齊目光陰鷙道:“郭熙屠了鎮魂關,咱們為何不能屠了平崗城,不就是為了一場大勝嗎?啥手段不能用,到時候毀尸滅跡,封了悠悠眾口便是,王爺需要走出逍遙觀,李相也急需捷報以安民心。”
李桃歌緊了緊玄色大氅,云淡風輕說道:“真敢投毒的話,我先拿你祭旗。”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目睹兄弟喪命,再聽到威脅,宮子齊早已亂了神智,徹底怒了,咬牙道:“這不許,那不準,難不成要我將士全死在這個鬼地方?!”
李桃歌平靜說道:“快到子時了,你還有不到一天的機會,十二時辰之后,再無法破城,按照軍令狀,你會跟著平崗城陪葬。”
宮子齊眉目浮現起煞氣,靴底踩踏著沙礫,直至碾出一個大坑。
李桃歌目不轉睛望著火勢逐漸殘弱的城頭,輕聲道:“本想祝將軍一臂之力,無奈我只參與過守城,從未攻過城,況且蠻子走的是莽夫路線,憑借強悍體魄和不屈戰意一味強攻而已,并無參考之處,不如找名良師求道。那名崔九崔將軍,乃是十八騎先登營主將,催城拔寨的老祖宗,與其閉門造車,不如去求得良方,切記,崔將軍脾氣不太好,吃軟不吃硬,你最好把臉上的痕跡抹平,別繃成吃人模樣,否則只會自討苦吃。”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