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桃歌在城頭喊完征討檄文,軍心隱隱有了浮動跡象,金汁也不熬了,石塊也不搬了,關起門來交頭接耳,商議著是降是跑。
打,肯定是死路一條,只不過是能撐多久而已,平崗城駐兵兩萬三千,有八萬百姓常駐于此,面對氣勢洶洶的平叛大軍,絕對撐不過夏季,就看平崗城在郭熙心中的份量,派出援軍騷擾,才有可能守住城門。
宗大治見到軍心不穩,一怒之下,找了數十將士當作殺雞儆猴的冤魂,其中還有名校尉,斬首示眾之后,還不算完,剝了皮懸掛于城中牌坊,并且派出心腹在大營巡查,若是再有士卒閉起門來妄投降,一概梟首剝皮。
別看宗大治相貌堂堂貌似儒將,其實有股子狠勁,練起兵來極其強橫,凡是見到懶惰者,不由分說拉過來暴打一頓,并嚴令親兵下死手,打到皮開肉綻為止。不過宗大治賞罰分明,打賞起來非常闊綽,黃金珠寶,官職女人,只要立功者,出手絕不含糊。
所以大營將士對他又敬又怕,再見到殺人立威,投誠的心思,頓時沉寂下來。
戌時三刻。
熱浪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西北冷風。
城中掛起了燈籠,被大風推動搖曳。
宗大治親自走到大街巡視,冷眼望著忙碌不停的士卒,副將曹恕陪伴左右,二人不緊不慢走著,宗大治開口道:“那小子用三寸不爛之舌,擾亂了軍心,想要重整旗鼓,已經是無望了。保寧軍封鎖西線,碎葉城的書信無法傳遞過來,多半是要打一場沒有援兵的鏖戰,說不定天亮之后,城頭插入了大寧旗,曹將軍,你我二人相交多年,不妨給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城,該怎么守,還有沒有必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