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坦然笑道:“我不是君子,但是個槽頭,駟馬難追的道理,我懂。”
一把帶有牛皮刀鞘的長刀丟到李桃歌腳下。
百里鐵匠皺著眉頭喊道:“姓李的,這把刀送你了,記住你的誓,不可再來找江南。”
李桃歌撿起長刀,將刀身緩緩抽出,寒光乍射,玄光縈繞,不用試,鐵定是把吹毛斷發的寶刃。
李桃歌由衷贊嘆道:“好刀!”
百里鐵匠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近十年來打造最好的一把刀,若是送進西府,獻給都護府大人,起碼換個都統當,要不是看在江南面子上,絕不會便宜你小子。拿刀走人,換取榮華富貴去吧。”
歸刀入鞘,李桃歌雙手抬著刀,畢恭畢敬放到爐火旁,呢喃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您不該贈我刀,如同我不該靠近江南一樣。”
百里鐵匠鄙夷道:“年紀不大,跟我掉起了書袋,何為君子?博學,有道,通達,德高,你占哪樣?區區一個養馬小卒,敢跟君子相提并論?”
李桃歌微微一笑,低聲道:“君子也許年幼時喂過馬,小卒未必不會變成君子,兩者并不沖突,再說日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百里鐵匠瞪了他一眼,嘲諷道:“屁話連篇!等你變成君子,再來跟我高談闊論,現在的你不配跟老子論道!”
李桃歌扭過身,望著殘損墻壁,揚起一個燦爛笑容,“書上說,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您這有危墻,我得趕緊溜。”
對于愛女如命的百里鐵匠,李桃歌并沒產生怨恨,反唇相譏,只不過是維護賤民僅有的尊嚴。
走出鐵匠鋪,覺得天氣驟然冷冽了些。
李桃歌順勢裹緊破襖。
沒有滿懷冰雪,怎喚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