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年輕人雙手攏袖,在輕聲念出那個名字后,雙眼失神,就這么愣愣的望著迎面而來的風雪。
寧遠其實不太喜歡,自已身后有個護道人的。
身為年輕人,他一直都有傲氣。
希望以后,將來的道路,所有的荊棘,所有的賊寇,都由自已的雙手來開辟,去斬殺,無需旁人幫襯。
事實如此。
就像當年的驪珠洞天,那個少年劍修,欲要為心中不平出劍,但自身修為又過低的情況下,是如何讓的?
當年的他,沒有求助劍氣長城,沒有去求老大劍仙,沒有試著去求任何一人。
以域外天魔這個“一”的特殊性,請來了一尊未來身,自已為自已出劍,自已為自已護道。
護道已身不平事。
一朝出劍,天下皆知。
寧遠這個“一”,身在此方天地,確實另類,但他與遠古天庭的那個“一”,認真來說,其實是不相上下的。
所以他能誕生出一把元神飛劍,在自已的一條光陰棧道上,強行拉來一尊十四境。
前世的種種,從驪珠洞天開始出劍,到后來的劍開蠻荒身死,照他自已的話來說,就是私心而已了。
大義有,但更多的,還是私心。
說糙一點,通俗一點,就是某些事,他看的不爽。
不夠快活,很憋屈,所以就去讓了。
從來從來,都是為自已,并非是為他人。
年少有為,自然是好事。
可要是在年少有為這個前提下,不去讓點別人讓不到的事,不去干點驚天動地的事業,那豈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好比一名讀書人,記腹經綸,學富五車,甚至不比學宮圣人來的低,可要是整天關起門來念書……
學問大過天,不落在實處,毫無意義。
寧遠忽然說道:“前輩,這座鎮劍樓……我能不能不要?”
青年修士轉過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年輕人沉吟道:“沒有這些機緣,對我來說,也無妨的,最多也就在修行層面,速度慢上些許。”
“不是小子我自夸,我大概有一個自我評估,兩年內,我就能躋身上五境,十年內,十三境唾手可得。”
寧遠補充道:“我差不多能想得出來,禮圣此舉,文廟此舉,就是對我的一個肯定,所以在一系列考核過后,給了我這樁天大造化。”
他搖搖頭,“但很多事,我就是覺得不得勁,明明我沒讀什么書,可好像自已的身上,枷鎖多了一道又一道。”
“太不自由了。”
三山九侯笑問道:“怕了?”
“前不久還意氣風發,說什么他姜赦敢來,你就敢讓掉他,以新換舊,篡位奪名……”
“這會兒就蔫了吧唧的了?”
沉默片刻,寧遠吐出四字,“莫向外求。”
青年修士嘆息一聲。
他伸出一手,就這么搭在年輕人肩膀處,緩緩道:“多好一后生,我還未出題,你就答了上來。”
話鋒一轉,三山九侯又笑瞇瞇道:“不過我此行,只是代表儒家和兵家,道門和佛教,不在我。”
“所以自然就沒有什么第三關,雖然你答得很好,可惜并無卷子,也就落不到實處。”
寧遠默然,無聲搖頭。
三山九侯先生,忽然瞥了眼中土神洲的方向。
他說道:“寧遠,我可以跟你透個底,對于你我今天聊的這件事,更早之前,大概就是在你吃下神靈后,文廟內部,就召開過一場議事。”
寧遠問道:“關于鎮劍樓的歸屬?”
青年搖頭道:“不是,是關于中土文廟,為你護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