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譙王還真是不惜代價.....”
“怕是真恨極了那陳宴!”
這可不是小數目,是譙王府中現銀的九成!
幾乎等同于梭哈了!
高長敬聽到“八萬兩”三個字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那光芒快得如同流星劃過,轉瞬便被濃烈的欣喜取代。
他立刻收起了先前那副為難模樣,臉上堆滿了毫不掩飾的贊嘆,語氣激昂地夸贊:“殿下豪氣!”
“果然是成大事者的風范,為了除掉奸佞,竟能如此傾囊相助,在下實在欽佩!”
說罷,鄭重地朝宇文卬抱拳躬身,姿態恭敬無比:“殿下放心,在下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拿宇文氏的銀子,毀宇文氏的江山,何等快意之事啊!
宇文卬見他這般篤定,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頗為得意的神情,語氣帶著幾分輕描淡寫:“這才哪兒到哪兒?八萬兩只是開胃小菜罷了。”
他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傲然:“本王在宗室之中尚有幾位交好的兄弟叔伯,他們平日里也看不慣,陳宴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只要本王開口,再湊個五六萬兩不成問題!”
高長敬聽得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愈發真摯,眼中卻藏著不易察覺的算計。
這宇文卬簡直是送上門的搖錢樹,不僅心甘情愿掏出家底,還想著去借銀錢填坑,這般愚蠢,不利用簡直可惜。
他再次朝宇文卬深深一揖,語氣懇切又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殿下如此鼎力支持,又有這般周全的打算,咱們大事可成矣!”
宇文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抬眸看向高長敬,問道:“獨孤兄,現在銀兩的事已經敲定,你且告訴本王,最快能什么時候達成目的?”
這宇文卬真不是一般的心急啊!............高長敬聞,心中暗忖,面上不動聲色,反而露出幾分試探的神色,語氣放緩了些問道:“不知殿下想要多久?”
“最好是在一個月之內!”宇文卬幾乎是脫口而出,嘴角瞬間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眼中翻涌著濃烈的恨意,那恨意如同實質,幾乎要將周遭的空氣都染上寒意,“陳宴那廝在世上多活一日,都讓本王抓心撓肝!”
“多等一日,都是對本王的折磨!”
高長敬聽了這話,先是眨了眨眼,像是被他這急切的要求驚到一般,隨即連忙擺手勸道:“殿下,咱們可不能操之過急啊!”
頓了頓,略作措辭后,勸道:“鑄造假錢本就是隱秘之事,最忌倉促行事。”
“若是為了趕這一個月的期限,必然要大肆招募工匠、加急趕制模具,這般大的動靜,極易引起旁人注意。”
“陳宴身為京兆尹,向來心思縝密,一旦讓他察覺到市井中突然冒出大量新錢,或是鑄幣的蛛絲馬跡,定會順藤摸瓜追查下來。”
宇文卬聞,臉上的狠戾漸漸褪去,眉頭緊鎖著陷入了思索。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篤篤”的輕響,像極了是在權衡利弊。
半晌,他緩緩點頭,語氣緩和了許多,顯然是認同了高長敬的說法:“你說的也有道理。”
“步子確實不能邁得太大,欲速則不達,若是因此壞了大事,反倒得不償失。”
說著,抬眸看向高長敬,眼神里少了幾分急切,多了幾分詢問:“獨孤兄,依你之見,多久比較合適?”
高長敬見他已然被說通,緩緩開口分析道:“在不缺銀兩的情況下,雇傭人手,采購原料,趕制模具,最后再批量產出.....”
“這個過程三月為佳!”
“同時,悄無聲息地流入市井,讓陳宴防不勝防!”
宇文卬沉吟片刻,似是在心中與那股復仇的焦灼反復拉扯,最終重重一點頭:“罷了,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本王便再忍這一時,讓陳宴那混賬多活一段時日.....”
高長敬見狀,立刻拱手,臉上堆滿了恰到好處的奉承,語氣真摯又帶著幾分欽佩:“殿下果真從善如流,能審時度勢、顧全大局,不愧是皇族棟梁!”
“這般胸襟與遠見,日后必成大事!”
宇文卬被這番話哄得通體舒暢,先前因妥協而生的些許憋悶瞬間煙消云散,當即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笑了半晌,他才抬手按了按,止住笑聲,臉上帶著幾分自得與豪爽,擺了擺手道:“謬贊了!”
“銀子的事你盡管放心,只要是為了大計,花完了就到本王府上去搬!”
高長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連忙躬身應道:“殿下這般信任,在下感激不盡!”
宇文卬臉上的笑意未曾消減,語氣帶著幾分托付與期許:“那就有勞獨孤兄多操心了!”
“應該的....”
高長敬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眼神誠懇地看向宇文卬:“那咱們合作愉快?”
宇文卬見狀,當即伸出手,重重與他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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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長安鬼市后,宇文卬忽然停下腳步,回眸望了一眼身后那片藏污納垢之地,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隨即化為一聲冰冷的輕哼哼:“獨孤長敬?呵!”
......
“宇文卬,初以恃勢放印子錢,縱行不法,復慢侮太師,論罪削爵圈禁。既遭黜罰,卬躬身自省,復得高祖諄諄教誨、循循善誘,遂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欲以功補過。
會高祖謀制高長敬,卬奉詔赴長安鬼市,偽示款誠,設謀誘之,佯與長敬締盟。乃遵高祖密囑,赍白銀近十萬兩以饋之,助其鑄作偽錢,為后續收網之計。”
——《周史》·宇文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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