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兩個對象或換個理由指控,說不定真有可能......
他壓下眼底復雜的情緒,目光緩緩掃過立在殿-->>中的陳宴與宇文澤,語氣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國公,郡王,可確有其事?”
陳宴見狀,上前一步,語氣抑揚頓挫,字字鏗鏘有力:“陛下,此乃大謬也!”
他目光掃過階下癱坐的宇文卬,隨即轉向御座,義正辭嚴道:“近來長安縣懷遠坊,出現了個地下錢莊,名為德泰,大放印子錢,強行迫使百姓去借,并收取高額月息,逼得無數大周子民家破人亡,賣兒鬻女!”
“什么?!”宇文雍猛地坐直身子,雙手攥緊御座扶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與詫異,“竟有此喪盡天良之事?!”
陳宴探手入懷,從內襯的錦袋中取出一大疊紙張,墨跡浸染的邊緣透著規整的折痕。
他雙手穩穩捧著,紙頁堆疊的厚度足以見其數量之多,朗聲奏道:“這是德泰錢莊高額月息的貸契!”
內侍見狀,當即快步上前,雙手接過貸契,躬身轉身呈至御座前。
陳宴目送貸契遞上,又補充道:“且僅是一部分.....”
宇文雍一把接過貸契,指尖飛快翻閱,一張張紙頁上的字跡刺目驚心,百姓畫押的手印帶著沉甸甸的絕望。
越看,他的臉色越沉,胸口氣得劇烈起伏,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握著紙頁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混賬羔子!”他猛地將整疊貸契狠狠砸向階下的宇文卬,紙張四散紛飛,有的擦過他的臉頰,有的落在他的肩頭。
宇文雍怒不可遏,聲音如驚雷般炸響:“大周律法對此是明令禁止的!”
宇文卬被砸得一個激靈,臉上沾著幾張飄落的貸契,墨跡蹭在淚痕上,狼狽不堪,望著御座上盛怒的宇文雍,眼底的慌亂徹底化作心虛。
這位年輕的譙王怎么也沒想到,陳宴竟早已準備得這般齊備了.....
陳宴輕輕嘆了口氣,那聲嘆息里似裹挾著失望與沉重,隨即沉聲奏道:“陛下明鑒,印子錢盛行,民不聊生,已然動搖國本。”
“臣與安成郡王憂心忡忡,才聯手設下此局,一來欲將德泰錢莊這顆長安毒瘤一網打盡,二來也想釣出背后為其撐腰、縱容其作惡的幕后之人!”
說罷,猛地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階下的宇文卬,臉上瞬間切換上心如刀絞的痛楚神色,聲音帶著幾分痛心疾首:“臣萬萬沒有料到,查來查去,這喪盡天良、殘害百姓的錢莊主子——竟是譙王!”
宇文澤上前一步,錦袍曳地,神色凜然,朗聲接過話茬:“陛下容稟!之所以殺德泰錢莊的護衛,是因為這些人見事情敗露,試圖做殊死一搏,蓄意危害臣與魏國公的性命!”
“臣等不得已而自衛!”
宇文雍聞,緩緩點頭,開口道:“原來如此!”
宇文卬見風向不對,連忙抬起頭,聲音帶著幾分慌亂辯解:“臣弟....”
只是剛說出兩個字,便朗聲打斷,語氣凝重,“臣當時曾苦心規勸譙王,如此輕佻行事,殘害百姓,太師知曉了絕不會輕饒的.....”
頓了頓,目光掃過神色驟變的宇文卬,繼續沉聲說道:“可譙王非但不聽,反而狂妄叫囂......”
“他說,大周是太祖子孫的大周,輪不到太師在這里指手畫腳!”
“還說,太師算什么東西?連路邊的野草都不如!”
“即便沒了太師,大周依然是大周!”
“誣蔑!”
宇文卬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先前的慌亂心虛瞬間被極致的震驚取代,臉上血色盡褪,只剩慘白。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瞪著陳宴,雙目圓睜,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嘶吼:“你這是赤裸裸的誣蔑!”
隨即,踉蹌著起身,手指顫抖地指向陳宴,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與恐慌而變調,“本王何曾說過這些話!”
準確而,那些話他是說了,但沒有一句指的是太師啊!
借他宇文卬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大權在握的堂兄,出不遜!
陳宴抬手,指了指立在一側,始終緘默的侯莫陳沂與宇文祎,朗聲說道:“當時大宗伯與小宗伯都在現場,可以作證!”
“譙王對罪行也供認不諱!”
話音落,轉向御座,躬身抱拳,姿態肅然:“此事關乎國法綱紀、民生疾苦,還請陛下定奪!”
直到此時此刻,陳某人終于圖窮匕見.....
解決德泰錢莊,對付譙王什么的,其實都是順帶的。
他繞這么大一圈,就是要試探宇文雍的態度.....
進一步確認這與周武帝重名的家伙,有沒有成為元子攸的可能,最大程度上避免大冢宰爸爸步爾朱榮的后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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