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瞬間爆發出一陣騷動。
有人驚得后退半步,有人趕緊捂住口鼻,先前的疑惑全變成了震驚。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滿是詫異。
連議論聲都變得細碎又急促。
誰都沒料到,要被“處斬”的竟還有死者本人,這詭異的場面讓渭水岸邊的空氣都仿佛凝住了。
臺下的騷動正亂成一團,監斬臺上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呼喊:“諸位靜一靜!”
“陳宴大人要宣讀罪狀!”
喊話的是高炅,身著官服,手里舉著個黑漆木制擴音器,聲音透過木筒傳得又遠又清晰。
好像觸發了關鍵詞一般,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方才還交頭接耳的百姓紛紛閉了嘴,連踮著腳張望的孩童都被大人按住了肩膀。
雖人人臉上仍帶著疑惑,不明白為何施員外的尸體會被抬上臺。
但“陳宴大人”四個字像顆定心丸,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投向,臺側那片還空著的位置,等著大人露面。
臺側的腳步聲剛落,一道玄色身影便踏上了監斬臺。
陳宴身著繡著暗紋的玄色錦服,腰束玉帶,手中握著木制擴音器,走到臺中央站定,目光緩緩掃過臺下安靜的百姓,指了指施慶文,隨后不慌不忙開口:“在場的諸位,應該都很好奇,為何施慶文的尸身會穿著囚服,出現在這里吧?”
話音剛落,臺下的百姓便齊齊點頭。
連最前排的何老栓,都忘了腿腳的不便,跟著眾人輕輕頷首,眼里的疑惑比先前更甚。
只盼著趕緊解開這樁怪事的謎底。
陳宴將擴音器微微舉高,聲音透過木筒穩穩傳向臺下:“想必大家都聽聞了,最近長安的流吧?”
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屏息的百姓,隨即抬手指向臺中央的施修韞,語氣陡然鄭重,一字一頓道:“那是由施修韞傳出來的,并非編纂,而是事實!”
話音剛落,臺下就響起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前排一個穿粗布衫的漢子攥緊了手里的鋤頭,臉上滿是震驚,忍不住喃喃驚嘆:“這...這居然是真的?!”
他身旁的婦人也跟著點頭,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那些事竟真的都是施員外做的?!”
人群后,先前扛鋤頭的老農重重嘆了口氣,搖著頭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這就是為什么陳某人,要十日后才給這三人明正典刑的原因!
他需要時間,散布更詳細的傳聞,在施修韞原先的基礎上,做出補充,并將帽子扣上.....
讓百姓先知道施慶文的本來面目,接下來就更容易接受!
陳宴將木制擴音器往前遞了遞,聲音陡然添了幾分嚴肅,字字鏗鏘有力:“是故,謀害施慶文的兇手要問罪,而謀害他人的施慶文,同樣也要問罪!”
他目光掃過臺下,一字一頓道:“本府絕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
說得那叫一個大義凜然。
旋即,臺下最先響起一聲由衷的感慨。
一個漢子抹了把激動的眼淚,嗓門帶著點發顫:“陳宴大人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當真是咱們的好父母官啊!”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人心,周圍百姓立刻連連點頭,紛紛附和。
何老栓攥著拐杖,用力點了點頭,眼里滿是信服。
穿藍布衫的漢子更是忍不住鼓掌,連聲道:“陳宴大人是真正為民做主的好官!”
贊同聲此起彼伏,先前的疑惑與震驚,此刻全化作了對陳宴的敬重。
臺上的高炅忽然抬頭望了眼頂上的日頭,日影已縮成短短一截,快步走到陳宴身旁,壓低聲音提醒:“大人,午時三刻已到!”
陳宴微微頷首,沉聲道:“好。”
隨即,轉身面向劊子手,手中擴音器雖未舉起,聲音卻依舊洪亮,一字千鈞地吩咐:“斬!”
臺側的劊子手當即跨步上前,雙手握住鬼頭刀刀柄,寒光一閃,朝著施修韞與魏蘭溪利落揮下。
另一名劊子手則走向施慶文的尸體,刀刃落下時,雖無鮮血濺出,卻也算是完成了“問罪”的儀式。
臺下百姓屏息凝神,待刀光閃過,才有人輕輕舒了口氣,看向魏國公的目光里,又多了幾分敬畏。
同一時間,渭水岸邊的衙役也動了起來。
兩個身著皂衣的衙役上前,將豬籠牢牢捆上重石,繩索勒得竹條咯吱作響。
豬籠里的蘇臨月被布條勒住嘴,只能拼命扭動身子,滿是絕望地看著河水在眼前放大。
隨著衙役一聲低喝,豬籠“撲通”一聲被推入河中,濺起大片水花。
蘇臨月在籠中劇烈掙扎,河水迅速沒過她的胸口、下巴,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唔唔唔”的悶響,聲音越來越弱。
最終隨著豬籠一同沉入渭水,只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很快被湍急的水流撫平。
陳宴在饒有興致地欣賞完中式精靈球后,再次舉起木制擴音器,玄色錦服在日頭下更顯端正,聲音透過木筒傳遍岸邊每一處:“本府既為萬年令,凡治下百姓有冤情者,都可來縣衙擊鼓鳴冤......”
“本府定為有冤屈者,主持公道!”
毋庸置疑,陳某人就是有作秀的嫌疑。
但他就是要踩著這些墊腳石,進一步積攢自己的名望!
話音剛落,臺下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呼喊。
最先開口的是前排的漢子,他高舉著拳頭,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陳青天!”
這聲呼喊像點燃了引線,百姓們瞬間激動萬分,紛紛跟著高舉手臂,齊聲高呼:“陳青天!”
“陳青天!”
“陳青天!”
喊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人群中,一個個百姓激動得紅了臉,滿含熱淚,只聽得有人感慨:“陳宴大人來了,再也不會有冤屈了!”
“咱們百姓之幸啊!”
“百姓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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