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馮長,是第一個投靠她的流民,也是真正的裴家軍老人,是她引以為重的心腹。他搖擺不定,她知道后心中豈能不怒?
“渤海軍遠遠不敵裴家軍,你自然不愿背叛我。甚至比旁人殺敵更悍勇。當日我沖進渤海郡的城門,你一直跟著我殺敵,殺張氏父子,你立下的是真真切切的戰功。”
“我不能因猜疑就處置你。我也不愿殺一個追隨我八年多的老人。之后出兵遼西打匈奴蠻子,你又立下許多戰功。我就更不能動你了。”
“論跡不論心,你確實是裴家軍的中堅力量,是我裴青禾麾下最勇猛的武將。”
“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再對你信任如初。更不可能派你獨自領兵。”
馮長眼淚模糊,全身不停顫抖,悔恨至極。
他當日為什么會犯糊涂?
一時不忿不甘心意動搖,差點鑄成大錯。
他自以為暗中行事,無人察覺。殊不知,將軍早已洞悉一切。沒有揭穿,是在等著他自露馬腳。他竟然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還妄想著領兵屯兵,實在可笑。
“是人都有野心。”裴青禾按捺下翻騰的情緒,沉聲道:“馮長,你有野心,不愿久居人下,我能理解。看在你立下諸多戰功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容你繼續留在裴家軍。”
“記住,只有這一次。如果再有下一回,我親手斬了你!”
馮長顫抖著磕了三個響頭,用袖子重重抹了一把臉,腳步踉蹌失魂落魄地走出軍帳。
裴青禾吐出一口悶氣。
前世她曾死在背后的冷箭下。今世重建裴家軍,她對此事格外防備。顧蓮也好,馮長也罷,所有獨立領兵在外的人,都安插了眼線耳目。
這等舉動,確實不那么光明正大。知道此事的,只有裴蕓和冒紅菱。裴燕大大咧咧性情粗豪藏不住話,她根本就沒和裴燕說過這些陰暗之事。
裴燕霍然掀開軍帳走了進來,一臉疑惑:“馮長怎么了?來的時候一臉雀躍,為何走的時候額上有傷?”
裴青禾輕描淡寫地應道:“他想領兵去帶方郡,磕頭懇求,我沒允。”
裴燕撓撓頭:“論資歷和本事,馮長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你不允,那打算讓誰去?”
裴青禾淡淡道:“你去將裴風叫來。”
裴燕又撓撓頭:“裴風是不是稍微小了一點?”
裴風才十五歲,還沒到成親的年紀。這般年少,就要領兵在外,身為堂姐,著實有些不忍。
裴青禾瞥一眼裴燕:“論年齡,你比裴風大了五歲。要不,還是你去?”
裴燕立刻道:“我這就去叫裴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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