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將軍讓你進去。”裴燕高聲道。
馮長定定心神,應聲進了軍帳。
他恭敬地抱拳行禮:“馮長見過將軍。”
裴青禾微微一笑:“坐下說話。”
馮長應聲,小心地坐下,刻意將視線放低一些,以示恭敬。
裴青禾的目光落在馮長的臉上,若有所思:“馮長,當年你是第一個從山下下來投了裴家村的流民。”
馮長立刻應道:“是,一轉眼八年多了。當年要不是將軍收留,我早已餓死了。”
裴青禾笑了一笑,不知為何,目光有些涼意:“這八年多來,我待你如何?”
馮長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將軍對我信任器重,讓我獨立領兵。將軍的提攜之恩,馮長此生都報答不盡。”
然后,抬起頭,和裴青禾對視:“我今日厚顏來求見將軍,是想為將軍分憂。顧蓮去長樂郡,將軍今日召孫成來,想來也是派他去屯兵一郡。我自問能耐不輸給他們兩人,愿為將軍分憂。”
裴青禾扯了扯嘴角,冷不丁地說道:“你只說能耐不輸顧蓮孫成,為何不說忠誠不輸他們?看來你自己最清楚自己了。”
裴青禾目光漠然,辭更是冰冷犀利。
馮長頭腦瞬間空白,心里驟然浮起巨大的恐懼。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一步,幾乎是滑跪到地上:“將軍!我……”
“兩年前,張氏父子派出許多說客,暗中游說挑唆裴家軍里的重要將領。其中,便有你馮長一個。”
裴青禾目光愈發冰冷,吐出口的話語如刀鋒般銳利:“當時,眾將領紛紛向我稟報此事,表明忠誠。馮長,你也派人給我送信了。可你同樣私下派人送了信給張氏父子,是也不是?”
馮長的額上冒出了汗珠,臉色開始發白。
“那個時候,你手下只有兩千人,在一個縣城里屯兵。你自覺一身能耐本事,卻未能施展。一直被顧蓮壓著一頭,孫成后來居上,也比你得重用。就連陶峰他們,也漸漸嶄露頭角。你來得最早,資歷老,心中一直不忿不服。又見張氏父子勢大,就動了兩頭下注的心思,是也不是?”
馮長全身巨震,猛然磕頭:“將軍!我當日確實悄悄送了信給張氏父子,可我并沒有背叛將軍。將軍領兵打渤海郡,我馮長沖鋒陷陣,為將軍出生入死,從未猶豫眨眼。”
裴青禾淡淡道:“你是個聰明人,不到最后一刻,焉肯輕易改投張氏父子?裴家軍從一開始就占盡上風,你便當做自己沒動搖過,一心要做我裴青禾的忠心屬下了。”
馮長繼續磕頭。
咚咚咚!
額頭很快磕出了血。馮長依然不停,將額頭磕得鮮血淋漓:“將軍,當日我鬼迷心竅,和張氏父子聯絡了兩回。我很快就后悔了。領兵去打渤海郡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永遠追隨將軍。我對將軍一片忠誠,日月可鑒,從未做過半點對不住將軍的事。”
裴青禾終于嘆了一聲:“馮長,你別磕頭了。抬頭看著我。”
馮長抬頭,鮮血從額頭流下,混合著淚水糊了一臉,狼狽極了:“我真的沒背叛將軍!”
“攻打渤海郡的時候,我就在想,給你最后一個機會。如果你膽敢有半點異樣舉動,我在陣前就殺了你。”裴青禾聲音淡然,目光卻十分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