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同情之前當和事佬的黃烈。
只是,他不知道沈棠回去之后就徹底不裝了,她攤牌了,桌案都被她一腳踩成了一堆木屑。魏壽作為剛加入的萌新,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到她不加掩飾的暴躁一面……
要說之前也有?
之前魏壽跟沈棠是敵人啊。
對待敵人不暴躁,難道要溫和?
魏壽沒想到沈棠對自己人也如此,忍不住用余光瞅瞅褚曜,卻見褚無晦這狗東西不僅沒有皺眉,反而一臉疼惜地看著沈棠的腳,道:“主公何苦用旁人的錯折磨自己?”
魏壽:“……”
他偷偷歪頭湊近了褚杰。
低聲道:“褚亮亮一直這副樣子?”
褚杰同樣歪頭低語:“是啊。”
褚曜對沈棠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他對自己少有的好臉都是因為沈棠。
魏壽:“……”
暗下醋得咬牙,腮幫子都繃緊了。
與此同時,他對沈棠也有了新的認識。
隱約能明白褚曜為何如此喜歡。
莫說賊星降世后的世道,再往前數一數,年年有天災人禍,各地時有饑荒發生,也不見人全部死光了。咬牙撐一撐,撐到再一次春耕,便有生的希望,便能活下來了。
至于這個過程會死多少人……
閉上眼睛,不去關心,不去看就行。
非常殘忍的現實,而沈君是理想。
顧池是最清楚沈棠此時內心殺意翻涌的人,也在勸:“氣大傷身,主公消消氣。”
生氣是最無法解決問題的。
在眾人勸說下,沈棠勉強冷靜下來。
但,僵局仍是僵局。
糧食?
沈棠拿不出來供應半州的余糧。
將人帶走?
沈棠的地盤沒那么多耕地。
因為這幾年一直大力吸納流民,隴舞郡的耕地早就飽和了,正愁著呢,秋丞這個大冤種送上門。但也只是多了四寶郡和岷鳳郡兩處,耕地相較于人口,整體不是很富裕。
若將饑民帶回去……
且不說這個時代人力就是財富,聯盟軍盟友不會答應,即便他們答應,沈棠這么做也無異于是引火自焚。因為她安頓好饑民吃飯問題,卻無法提供他們足夠的工作擠占空閑時間,閑下來的他們就會成為治安隱患。偷盜、奸淫、搶劫、略賣……將達到峰值。
治安不穩,內亂必起。
所以——
沈棠露出幾絲少有的迷茫。
求助一般喃喃:“我究竟該怎么辦?”
“我究竟該怎么做……”
迷茫得仿佛稚童迷路在街口。
沈棠暴打陶,何嘗不是在問責自己?
因為陶的質問,她給不出答案。
徐詮道:“……主公,實在不行可以問問堂兄?或許堂兄能籌措足夠的糧食……”
眾人:“……”
徐解有這么個堂弟是他的“福氣”。
徐文注能力再強,家底再厚,但糧食缺口可是半個州,大幾十萬人,一年的口糧。
徐解砸鍋賣鐵也補不上啊。即便真腦子一抽,跑去砸鍋賣鐵幫忙了,這讓他正經主公吳賢怎么看待?吳賢這次的軍糧輜重可是徐解故意找借口壓著,踩著時間給湊上的。
寧燕倏地道:“或許有辦法。”
沈棠忙將視線投向她。
寧燕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沈棠問:“誰?”
“鄭喬。”
寧燕吐出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名。
她又極快補充說道:“他自然不會幫助我們,但若他死了,我們拿到他的國璽,主公或許可以施展國運令操控燕州半州之地的天時。催生糧種快熟……不知可不可行?”
這個建議,寧燕心里也沒有底。
而且操作難度非常大。
拿到國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最理想的方案是拿到國璽,操作成功,再禍水東引,讓聯軍誤以為國璽丟失,或者被他們之中某一方勢力拿了。他們愈是互相猜忌內斗,己方處境便會更加安全……
云策今日雖不在,但自家窩里多一個外人,有些話寧燕也是斟酌再三才敢說出口。
沈棠略一思索,給予肯定。
“不管可行不可行,總歸是個辦法。”
總比干瞪眼強得多了。
沈棠穩下心神,對著褚曜說道:“無晦,你現在去寫一份信函,著人快馬加鞭傳給元良。讓他清點一下,看看糧倉能勻出多少糧。待今年秋收,農人手中若有余糧也全部收購上來。湊一湊,全部運來這里。圖南的建議看著可行,但咱們還是做好兩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旁人怎么說,怎么做,我無法勉強,可我沈幼梨要的是無愧于心。”
褚曜等人無不動容。
他拱手領命:“唯。”
沈棠抬手狠狠搓了把臉:“暫時這么著吧,時辰不早了,大家伙兒該干嘛干嘛。”
她需要時間好好平復一下心情。
沈棠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她仍低估了現實的棘手——他們這一路很順利便拿下了第一個目標,目標只是象征性防守了半天。己方戰后清點,奇跡般沒有多少傷亡……
沈棠:“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風,很大。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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