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楠一臉茫然,他望著抱著他腿的鬼魂,那雙似人一樣的半透明的眼睛里,明明覺得很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是屬于誰的乞求。三忘一揮手,雙生花的金光與暗夜之火同時熄滅了,房間里又陷入了黑暗,那魂魄所用的攝魂之法也隨即消失了。高正楠后退了一步,猛地將腿甩向一邊,他的雙眼在黑暗仍然看得到那鬼魂所在。
三忘右手輕抬,暗夜之火熊熊燃起射向鬼魂,白折扇從左手里飛了出去,如一把利劍劈向鬼魂,只這一剎那,那鬼魂被分為兩個顏色,一個金黃光團,一個墨黑氣團。金黃色的魂魄得了自由,立刻飛向白折扇,黑氣忽然化成一個貪吃的大嘴,猛地一吸,金黃的魂魄立時又被吸進了黑云里。高正楠吃驚地看著這一切,他望向三忘。三忘這才明白他的眼睛已經被雙生花打開了天眼,他看得見這屋子里的一切。三忘的右手祭出符咒,火紅的符語像滾燙的烙鐵飛向鬼魂,鬼魂狡猾地逃向客房門口,回頭吐出一句:“聞喜!咱們后會有期!”
三忘正要追出去,卻聽到廖志杰的聲音傳了上來:“小高,小高!”蒙著面的她,回頭看了一眼高正楠,轉身從陽臺跳了下去。
高正楠快步追到陽臺,看見漆黑的夜里只有小區的閘道上的樹影在搖晃,一切安靜如舊。他回過頭看著打斗過的房間,一陣風把窗簾吹動了。月亮從云端跳了出來,銀色的月光偷偷地溜了進來,房間里如同鋪了一層搗碎的星光。一時間空氣靜地如同沉睡地海底,顯得格外清幽。
廖處長在門口按亮了燈的開關,看著滿屋的狼藉,聲音頗有些不穩地說道:“這是怎么啦?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呀!”
高正楠擦了一嘴上的血跡說道:“沒事,咱們出發吧!”
汽車下了高速后蜿蜒著向半山駛去,青山醫院就是半山中央。半山靠海,夜里空氣很濕潤。廖處長讓高正楠把車窗開低一些,趙啟珠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表情含著慍怒。出發前,高正楠磨蹭地在樓上待了很久,廖處長打他的手機又沒接,等到她催促著讓他去找,兩人一起回來時,高正楠手中竟然還抱著那盆花。這令她實在惱火,弟弟的的病情要是被耽誤了,她一定會要高正楠好看。讓趙啟珠奇怪的是廖處長對高正楠的態度,幾乎從兩人并肩下樓的時候,她在丈夫眼里看到了一種謙卑,對于高正楠搬著花的事情,丈夫好像并不覺得驚訝。
車上三人都沉默著,廖處長想得是客房里的一幕:墻上的壁紙被劃得橫七豎八,室內像是被八級臺風吹過一樣狼籍不堪,這不是簡單的破壞,短短十分鐘能造成這樣的結果,人沒有這樣的力量。
他看著前方的高正楠,剛才第一眼明明親眼見他嘴角有鮮血流出,說話時顯得受了內傷,氣力不足。等他走向陽臺抱起那盆黑郁金香,一轉身,他整個人便恢復了往日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