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楠的房間也在二樓,這是廖處長的安排,因為他的主臥室也在這一層。
夫人倒有頗不痛快,但臉上終究是笑意盈盈地說:“歡迎你來家里長住。”
高正楠嘆了口氣,想到這一幕,有些尷尬地笑了。
他把背包打開,除了衣服,里面只帶了那本《牧羊人的奇幻之旅》。他翻開了書,坐在陽臺上,借著一盞壁燈細細地讀著。
三忘站在廖處長房間的陽臺上,看著夫人正狠狠地摔著自己的耳環:“為什么要讓一個陌生人住進來,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警衛難道非得用外面的人嗎?”
廖處長在洗手間里刷著牙,他手上的動作很緩慢,盯著鏡子里的人臉。他也曾在揖捕第一線沖鋒過,也曾與罪惡的子彈擦肩過,自己并不是一個懦夫,是從什么時候他開始有害怕的情緒了?是坐上了處長的位子?不,更早一些吧!是離開圖縣的時候?不,還要早一點,是了,是那逮捕令簽字的時候。他的手也猶豫過,但電話一個接一個:時效,同志!我們要的是時效,要快準狠!他的手開始發抖,還是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話。”夫人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的背后,大聲喝斥到。
“趙啟珠!”廖處長的喉嚨抖動了一下。
趙啟珠是夫人的名字,這么多年了,丈夫和她說話一直平和委婉,從來不像此刻喊她的全名。她有點驚慌,他這是怎么啦?是知道什么了?一瞬間,她有點呆住了。
廖處長回頭看著妻子的模樣,清醒了過來,他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說道:“我在刷牙嘛!”
趙啟珠明白這是丈夫在為自己申辯,她沒有繼續糾纏,只是嬌嗔道:“嚇死我了,干嘛叫我全名。”
廖志杰一天都處在緊張狀態,此刻妻子這樣的撒嬌讓他忽然之間放松了心情,調笑道:“你本來就叫趙啟珠嘛!”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白開水,吐到面盆里,說道:“我去書房看點文件,你弄好就先睡。”
趙啟珠一把拉住他:“鬼扯,這么晚看什么文件!”
廖志杰聽到那個“鬼”字不由地臉色一變:“就你懂!”他甩開趙啟珠的手往高正楠的臥室走去。
趙啟珠一臉茫然,實在拿不準丈夫心里再想些什么。她握著手心,臉上顯出一種決然的神色:“走到這一步,不是只有一個人心理不舒坦。”
三忘隔著玻璃窗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說道:“難道只是不舒坦么?”
趙啟珠仍然在自自語:“我能怎么辦?”她痛苦地坐在床邊捂住臉,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抬起頭,狠狠地說道:“你害怕是你的事,我做的事我不后悔的。”她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合上雙眼,再也不去想從前,畢竟活著的人要繼續活著。
房門被敲響時,高正楠就想到,廖處長今晚恐怕沒有這么安穩地入睡。
“還住得慣吧!”廖處長的笑容是真誠的。
“挺好!”高正楠點點頭,他明白廖處長的關心用意。畢竟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的外勤申請上寫得很明白,協助派出所調查盜竊案,看起來只是普通的事件。
廖處長背著手走進房間,看到陽臺上的燈是開著的,茶幾上的書在風的吹動下,翻動著書頁。
“看書呢!”廖處長走過去,準備拿起書,正在這時,一種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定了定神,后退了幾步。
高正楠連忙上前攙扶住他:“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