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
淼淼佛香之中,磬鳴響起。
面容枯瘦的黑影僧人,在佛前虔誠叩首,而后起身朝殿外走去。
廟宇廊檐之下,燕王朱棣正盤腿席地而坐,見那黑衣僧人出來他微微一笑,而后拎起酒壺,將兩尊金杯注記美酒。
“佛家清凈之地,王爺竟要在這喝酒?”黑影僧人亦是盤腿坐下,口中揶揄,但卻拿起了酒杯。
“佛....在那兒!”
朱棣回身指著廟宇的大殿,“他們那兒,那么大的地方。我在這...”他又點點自已身前鋪著的草席,“方寸之地,且有墻壁阻隔....喝酒有什么不妥?”說到此處,他身l微微前傾,笑道,“佛,不能這么不容人吧?”
“王爺若是為僧,定然是高僧。”
黑衣和尚自然就是朱棣的首席智囊,道衍和尚了。
他放下酒杯,夾了一口素菜,“名動天下!”
“和尚還是你來讓吧!我呀...”
朱棣又是一笑,“想要的太多...”說著,他抬起頭,眺望眼前無限美好的山巒,“這天下也有太多,讓我舍不得的地方!”
“但最讓您欲罷不能的...”
道衍接口道,“是您,還沒有得到它!”
朱棣默然片刻,“知我者,道衍也!”
“晉王病重。”
道衍和尚姚廣孝正色道,“皇上召李景隆回京....您品出什么來沒有?”
“我父皇....”朱棣嘆息,“時日無多!大限將至!”
“皇上一旦駕崩!”
道衍又道,“皇太孫登基為帝,必然對您圖窮匕見.....”
朱棣的手一僵,捏著酒杯頓在半空。
“怎么?”
道衍冷臉問道,“千歲現在,還有什么顧慮嗎?”
“不是顧慮,而是.....”
朱棣搖頭,“念及老父養育之恩,心中難免有些..不忍罷了!”
“您不忍....東宮卻必對您除之而后快!”
道衍邊觀察著朱棣的臉色,邊開口道,“先太子之事,如今東宮這位必然知曉。他和王爺您,早是.....水火不能相融。且不但是您......”說著,他雙眼一凝,“屆時您的兒子,家眷....只怕想善終都非易事!”
朱棣眼角猛的一跳,而后冷笑,“呵,我非魚肉,他亦非刀殂!”
就這時,突然一陣腳步傳來。
朱棣抬頭,卻是心腹張玉噔噔噔快步奔跑而來,“千歲,京師有旨!”
“何事?”朱棣皺眉道。
張玉俯身,低聲道,“東宮旨意,皇上有疾,傳世子殿下與二爺三爺進京伺疾!”
“嗯?”
朱棣手一緊,手中金杯竟然直接捏扁。
而姚廣孝亦是面露震驚之色,半晌才開口道,“看來,貧僧倒是小看了那位皇太孫!”
如今晉王病重,皇帝也病了,這個時侯讓燕王諸子進京伺疾,背后的用意已經不而喻了。
“他下一步...”
姚廣孝繼續道,“一旦皇帝駕崩,他就會宣您入京!”
其實這話他只說了半句,剩下的半句是,你的兒子都在東宮的手中,你去是不去?
去,可能回不來。
不去,驟然起兵就偏離了之前的種種預想。名不正不順,沒有大義在手,必成孤軍之勢。敗亡,就在頃刻之間。
“這是哪個混賬給他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