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露出吃驚的模樣來:“這,元昉剛十歲,我,我還未想過那么遠……”
壽寧長公主笑了笑,輕輕地道:“十歲不小了,想當年漢家劉彘也是與元昉差不多的年紀,就已經懂得金屋藏嬌了。”
這個提示非常明顯,壽寧長公主意味深長地凝視著皇后的眼睛。
皇后自然知道金屋藏嬌的典故,阿嬌的母親館陶長公主對女兒阿嬌寄予了厚望,先意圖與當時太子劉榮的母親栗姬結為親家,卻被栗姬拒絕,館陶長公主惱羞成怒,轉而找到了王夫人,兩人一拍即合,最終太子劉榮被廢,王夫人的兒子封為太子,也就是鼎鼎有名的漢武帝。
皇后心想,壽寧長公主還真夠,自信的。
人家館陶長公主是漢景帝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姐弟情深,便是偶爾鬧點不快,那也抵不過刻在骨子里的血緣關系。壽寧長公主算什么?皇上早早就藩遼東,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期間與壽寧長公主見面屈指可數,為了避免大周將士自相殘殺,皇上從駙馬郭耀想到了壽寧長公主這枚棋子,皇上信里妹妹喊得親,壽寧長公主還信以為真了?
皇后只想笑,她就不明白,同樣是先帝的子女,為何有皇上這般英明神武的,也有壽寧長公主這樣自以為是的。
皇后不是厲聲拒絕長公主的栗姬,也不是存心巴結長公主的王夫人,她只當沒聽懂壽寧長公主話里的深意,以孩子們太小委婉地壓下了這個話題:“等等看吧,過個五六年再考慮也不遲,元昉的脾氣妹妹也知道,那孩子,我真怕將來委屈了琳琳。”
她沒有把話說死,壽寧長公主雖然不太滿意,但仔細想想,再等幾年也挺好的,萬一皇上提前立了端王或英王,那周元昉這個火坑,女兒離他越遠越好。
“元昉多懂事啊,我經常在皇兄面前夸他呢。”握著皇后的手,壽寧長公主賣了個好。
皇后誠心道謝。
壽寧長公主在這邊待了半個時辰,意猶未盡地離開了。
皇后疲憊地躺了下去,一邊是自己不爭氣的身子,一邊是年幼的兒子,再加上正德帝深不可測的帝王之心,皇后頭好疼。
宮女端來湯藥,皇后喝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天都黑了,皇后睜開眼睛,就見正德帝坐在旁邊,一個人在下棋。
“皇上。”皇后啞聲喚道。
正德帝回頭,看見妻子一臉憔悴,他立即挪過來,一手扶著皇后,一手往皇后背后塞了個枕頭。
“上茶。”正德帝揚聲吩咐。
宮女馬上端了茶水來,正德帝親自喂皇后喝了。
口渴緩解,皇后舒服了很多。
“壽寧又來煩你了?”正德帝不悅地道,壽寧長公主把皇宮當自家后院進出想來就來,正德帝早就不滿了,現在皇后生病壽寧長公主依然我行我素,正德帝的耐心便又少了一分。
皇后苦笑,并不掩飾她對壽寧長公主的不歡迎。
“今日她又說什么了?”正德帝隨口問道。
皇后疲憊的心卻起了波濤。
隱瞞實情?就壽寧長公主那點心機,就算她現在隱瞞了,時間一長,皇上總能看出來,與其讓皇上懷疑她與壽寧長公主達成了什么約定,不如如實相告。
皇后嘆道:“本來是跟我夸端王妃溫婉端莊的,聊著聊著就提到了元昉的婚事,問我覺得琳琳如何。”
正德帝聞,眼底掠過一絲陰霾,轉瞬即逝。
皇后并沒有看他,虛弱地閉著眼睛,繼續道:“元昉才多大,書都沒讀好,我哪有閑心考慮那么遠?再說了,就她那行事作風,我,我可不想與她做親家。”
在正德帝面前,皇后就像面對一個普通的丈夫,怎么想就怎么說了。
女人嫌棄地抿著嘴,正德帝看了,笑了出來,壽寧長公主不是館陶,他的皇后也不是王夫人。
他更不是輕易被兩個女人左右的皇帝。
“你安心養病,等元昉大了,朕自會為他尋一位好王妃。”正德帝盯著皇后剛剛睜開的眼睛道。
皇后柔柔地笑,靠到他懷里道:“皇上看人的眼光一向好,那我就繼續偷懶了。”
正德帝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皇后沒聽見,腦海里全是正德帝剛剛說的那句,他會為元昉尋一位好王妃。
王妃,是隨口說說的,還是真的要先封元昉為王?那時候,太子之位有人了嗎?
這就是帝王,一句話,便攪得身邊人心神不寧。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