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的冷笑未落,人已出手!
只見她立在原地未動,氣息卻忽然變得虛無,對岸遠處的天地元氣霎時凝聚,忽然向那道人影震去!
唐宗伯和張中先在后頭看得都是一驚!唐宗伯則目光微閃,驚喜與欣慰交織,甚至還有些激動,顯然是看出了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那人正跟金蟒纏斗,金蟒雖然只出動了頭顱,但那人還沒有它的頭顱大,因為要顧及著不露出門派路數,他斗得很是憋手蹩腳,因此也就遲遲不能退走。眼看對面唐宗伯等人已經沒事了,那人這才身子微震,手底下發了狠招!他看似一個踉蹌,金蟒從身后猛撲而來,嘴一張,粗如成人大腿般的信子直卷他的腰身!眼見著要得手,那人目光一閃,手中兩道虛空制出的符箓震出。他窩著身子,金蟒從后頭看不見那兩道符箓,但它曾經在對付余九志的時候吃過符咒的虧,對這東西很敏銳,信子眼看要纏卷上那人的腰,卻緊急一收!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直起身來,急速后退!他身在對岸,不遠處就是別墅的前院,退去前院很快就能走脫。
然而,正當急退的時候,身后忽有氣場莫名地震動。那人明顯一驚,但急于走脫,他退勢未停,只邊退邊轉頭。這一轉頭,身后并無對手殺招,只是別墅中的天地元氣不知為何波動,那波動正在他身后,剛好震來!
天地元氣的波動并非小事,哪怕這別墅中元氣并不精純,但今晚斗法,陰煞極為強烈,那人回頭間瞳眸驟縮,身子一轉,便想擺脫。但或許是來不及,又或許是元氣正巧跟著他的移動換了個方位,那一刻太快,沒人說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見那人被震蕩的元氣正拍中后心,凌空一口血噴出,整個身子便被震飛向前!
那人飛過地面的裂縫,直跌去老遠,身子落到地上,跌了三跌才停下來。地上滑開一條深長的塵帶,夜色里雪白如霧。那人面朝地趴著,不動了。
夏芍緩緩走了過去,在離那人三步遠處站定。
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傷勢不輕。夏芍垂眸,這人衛衣的帽子還戴在頭上,遮了側臉。
“讓我看看你是誰吧。”夏芍唇邊噙起冷峻的弧度,手一拂,勁力震開,眼見著便要將這人翻過來。
她的腳踝前,卻忽然伸出一只手!
那人出手很快,夏芍離他只有三步遠,他手伸過來,一把便能握住她的腳踝!夏芍卻動也沒動,只是冷哼一聲,連氣勁都沒震開,那人手腕上便忽然一麻!
這一麻,氣勁是從他手腕底下震出來的,并非是夏芍的勁力,而更像是別墅院中的天地元氣,由地底沖來,貼著地面,直鉆而上!那人猝不及防,被這勁力給沖個正著,腕脈頓時如針扎般疼痛。他的手倏地收回,在地上一滾,翻身直起、后退,一切不過是一瞬間。隨后,他轉身便退。
“來都來了,想走?怎么也得留下點什么吧?”夏芍冷笑一聲,直起便追!
面前一道符箓打來,夜空里震出金光,夏芍步子不停,反手也是一道符箓,兩道在空中撞出金色煙火,絢爛,湮滅。
“道家符箓,看來這位老友果然是道門同行。”夏芍在后頭慢悠悠道。這人雖然是有意隱藏路數,但他急切之時為求自保,自然不得不使出一些本事來,這符箓道門各個門派都有,并不能完全暴露他的身份。但夏芍對此人的身份本就有所猜測,見他使出道門符箓來,眸光頓時更冷。
這時,身后呼嘯,金蟒的頭顱飛了過來。夏芍步伐不停,目光一瞥,金蟒的身子還在對岸,護著徐天胤,它的頭顱和身子雖然能分離,但其實受元神控制,有一定的活動范圍,并不能離開太遠。萊帝斯的這處別墅與莊園無異,占地很廣,那人眼看著往后院方向走脫,金蟒能跟到這里,大抵已是極限了。但這廝還想跟著她,大頭在后頭幾乎貼著她的背,一步不離。
夏芍微微一笑,心底涌起暖意,道:“你今晚很努力了,去護著我師兄吧。一會兒他調息好,剩下的海龍氣,歸你了!”
那些龍氣的元陽是師兄需要的,剩下的元陰正好是金蟒的滋補物,這廝自從吞了香港龍脈的陰煞后,等閑地方的陰煞它都看不上,也確實對它的修為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今晚龍氣精純,浪費了可惜,正好留給這廝了。
“去吧!”夏芍揮手一震,將跟在她身后的大頭震走。而后頭,唐宗伯三人卻是跟了過來,夏芍目光一掃,見那人本是沖著后院去,但遠遠地見到別墅周圍圍著的玄門弟子時,便忽然一折,突然間折了過去!
玄門弟子們盤坐在別墅外圍,在海龍氣傾覆倒灌的一刻,布陣便停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夏芍怎么樣了,安靜的氣氛里,所有人都盯著西邊的方向,直到看見有人奔過來。
“師叔?”
“師叔祖?師叔祖沒事!太好了!”
弟子們見到夏芍,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以至于明明看見有人奔過來,卻還是將目光放在了夏芍身上。安德列、亞伯父子也起身,震驚地看向夏芍。
夏芍在后面走得并不快,一貫的悠閑風格,眉眼甚至還含著笑,但笑意卻很冷。弟子們只見她從夜色里緩步而來,夜風帶起白色裙角,氣韻似乎比以往更寧靜悠然。
她輕輕一抬手,前面奔來的男人忽然忌憚地一停,急速后退!而他前面,明明什么都沒有。
弟子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平地忽起一道殺伐氣場,從男人腳面下而來,男人震驚一怔,敏捷躍上一處花壇。剛剛躍起,腳面還未落下,落腳處已有一道氣場在等他了。男人一驚,電光石火之際,手中一道金色符箓震出,兩道氣場撞上,猛然一炸,掀起的氣浪帶著男人向別墅后頭卷去。
一群人跟著轉頭,往后頭望去。
夏芍卻悠然地從眾人身旁走過,氣定神閑地也走向別墅后頭。
別墅后頭,一座小型的花園,遍地因斗法不同程度枯死的草坪,焦黃或黑灰的草葉在夜色里辟開一條深縱的道路,越往那邊走,海風越盛,鼻間潮濕的大海氣味越濃。
終于,在路的盡頭,被天地元氣一步一步震往絕路的男人緊急停下腳步,低頭望了眼前方不遠處的懸崖,崖壁寸草不生,崖底更是礁石遍地,海浪拍來,幽森漆黑。
夏芍在離男人十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冷淡,“總算讓我堵到你了。轉過身來吧,讓我看看你面具下的臉。”
男人背對著夏芍,卻明顯脊背一僵,似乎沒想到夏芍知道他帶了面具。
夏芍卻冷嘲一笑,“我不僅知道你戴了面具,我還知道你是誰。肖奕,肖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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