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發現你在刻意模仿他所愛的人。以他的性情,你認為他會怎樣?”肖奕打斷冷以欣的話,見她微怔,又道:“就算他多看你一眼,他看的也不是你。”
冷以欣臉色驟變,在黑暗的房間里,臉色由窗外的月光染上一層灰白。
肖奕的目光沉得發冷,卻一聲嘆息,“冷家精于占卜之道,泄露天機過多,你父母早亡。人世無常,你自幼體會得比別人多。但這不代表一定要一個經歷與你相似的人才能懂你。事實證明,他不懂。”
“他會懂的!”冷以欣的臉色則灰白得不似人色,眼神一厲,眼里哪還再有一絲笑意?但隨著她眼神一厲,她臉色忽然刷白,眼底都迸出血絲來。冷以欣雙手抱頭,忽然呻吟一聲,痛苦地蹲在地上。
“那什么時候他才會懂?你希望他懂的是你,還是你扮演的那個人?”肖奕負手立著,看蹲在地上痛苦的女子,卻不去碰她。
冷以欣又哀嚎一聲,頭痛加劇,拼命甩起頭來,發白的月色照在她身上,森涼似鬼。
“如果你真有把握會把他搶回來,就不需要用別人的人格。”肖奕繼續道。
冷以欣猛然抬頭,她頭發濕漉漉貼在臉上,眼底充血,臉色灰白,看起來惡鬼一般,怒道:“我不需要搶他!他本來就是我的!我認識他的時候,那個賤人還不知道在哪里!”
“我認識你的時候,徐天胤還不知道在哪里。”肖奕盯著冷以欣鬼一般的面容,目光沒有嫌棄,只有冷寒。
冷以欣怔了怔,目光有些呆滯。肖奕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但是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過,她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肖奕嘲諷一笑,“你不記得我,就像他不記得你。”
冷以欣渾身一顫,肖奕的話再次把她從怔愣狀態拽回現實里,她只覺頭腦里每一根神經都在痛,她抱著頭痛苦地便往墻上撞!肩膀卻忽然被一只男人的手扣住,她整個身子都被從地上提了起來,猛然甩去床上!巨大的震力震得她頭腦都是一空,卻并沒減去她的頭痛之苦,她拼命地甩著頭,翻身就想把頭往床上磕。
后背卻一道涼意,一道白色浴袍被男人扯落,露出光潔曼妙的背。女子的身子在柔軟的床里微震,仿佛有所覺。但她此刻劇lie的頭痛壓倒了一切感知,她只是想拼命地撞擊頭部,緩解疼痛。肩膀卻再次被扣住,身子猛然被翻過來,一覽無余地呈現在空氣里。身上的男人居高臨下,一張平凡的臉,氣勢卻是平凡人不能有的深沉霸氣。
他微瞇眼,制住她的頭,掌心撫上她的天靈,元氣自掌心侵入,在她感覺舒適些的時候,他俯下身來。與其說親吻,不如說索取,與其說歡愛,不如說憤怒的發泄。她在他的發泄里顫抖,死死睜著眼,眼神從癲狂忽而變得笑意微微,忽而變得憤怒,又忽而變得淡若超然,之后又變得凌亂癲狂。
在這反反復復的變換里,她眼前的世界也似乎在變幻,變得浮光掠影,點點純白,仿佛回到當初,她還年幼的時候。
喪白的靈堂,感人的悼詞,燃不盡的香燭,焚不盡的冥錢……一場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那對極富盛名的占卜大師。她的父母,一生為人占算吉兇,卻最終沒能躲過自己生命中的大劫。他們就這樣離開,留下悲痛的爺爺,留下年幼的她,和一間嘈雜紛擾、賓客絡繹不絕的靈堂。官員、富商、明星,來來去去。來的時候是一張悲傷的臉,走的時候是一張攀附逢迎的臉——攀附那些身邊地位比他們高的賓客,逢迎的嘴臉讓人險些誤以為這是一場上流社會的舞會。
父母入殮不到三天,就有人上門來求爺爺占算吉兇。父母下葬不到三年,香港風水界的大師里,已經很少能聽見有人提起他們的名字。葬禮那天,她跪在父母的靈堂里,就像跪在世態炎涼人心利己的染缸里,將人心嘴臉看了個遍。
直到那年與他相遇。
那是掌門師母故去的日子,又逢喪白事。靈堂里來來往往,又一場人間百態。她帶著嘲諷的心態前去,卻看見了跪在一片桑白里的黑。少年穿著黑衣,沒披麻戴孝,卻比任何人都孝守。他跪在人群里,不動,不哭,不說話,只這么跪著,仿佛一尊落了雪的雕像。
白天,他跪著。晚上,他跪著。整整七天。
她仿佛在那一瞬看見了自己,世上最應該懂她的人,最應該懂人世炎涼,陪她看世間百態、看那些人在命運束縛里掙扎的人,那一刻她覺得她找到了。
雖然,她沒有和他說過話,但是她在那一刻就如此認定。
只是沒想到,七天之后,他再沒有出現。再相見,已是十余年后。她亭亭玉立,而他身邊,已有佳人。
命運總是如此殘酷,殘酷得令人覺得一切都是虛幻夢境。
她不在乎任何人的命,生死本就不由己,所謂人各有命,活著是造化,死了是應該。
她不在乎自己的修為,修習占卜之術,不過是為了看那些曾經在她父母靈堂前露出各種嘴臉的人,在她面前也露出那種逢迎巴結的臉。然后,她可以站在高處看他們掙扎在命運生死成敗里。
她不在乎玄門弟子的身份,她連修為都不在乎,會在乎這些虛名?她所求的,不過是與她同樣看透世間、懂她的人。而這唯一的心愿,也不得實現。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不甘心的時候,她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得到,不惜通過一些手段,哪怕是一點點希望也要去嘗試。她這一年,吃盡苦頭,絕對不會就此放棄!
月色里的大床上,女子在**里睜著眼,眼神嚇人。
而同一時間,也有人在極遠的地方將目光收回。
夏芍皺起眉來,肖奕和冷以欣一場活春宮無法影響她思維的敏捷,兩人的對話她看懂了多半,再看冷以欣的狀態和詭異舉止,她想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詞兒——黑巫術!
冷以欣的情況,很像是人格分裂。一個人在一年的時間里人格分裂是很有難度的,除非借助有別的手段。黑巫術里,就有這樣的手段!這種手段,在她所知的方法里,是可以模擬一個人的性情,經過一段時間成功分裂出一種人格來的。據說,這段模仿的時間根據人的悟性、天賦不同,時間長短不一。在成功分裂出新人格的時候,需要將本來的人格徹底拋棄,最后再練習找回原來的人格。這樣顛倒分裂的日子很痛苦,并非身體上,而是精神上令人崩潰的折磨。據說,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會在練習這項黑巫術的時候死于自殺。但如果成功,精神會被一般人強大兩倍,執念也會更深。
冷以欣的情況,很像是練習了黑巫術!
可是,她人在加拿大,這黑巫術,是怎么學來的?
不管她是怎么學來的,夏芍越發覺得肖奕有對付玄門的動機。即便那人不是他,只要冷以欣不死心,肖奕就是潛在敵人。夏芍不喜歡潛在這兩個字,看來該動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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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妹紙們的祝福,我都看見了。這兩天忙,留沒回復的娃,我找時間回。
話說,今天去領證,婚檢好坑爹!醫生居然找不到我的血管,被扎了兩針!現在左右胳膊,各有青紫和針孔tat,抽了兩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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