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伯回到香港后的這一年多里,由于妻子過世,夏芍和徐天胤又不常在,張中先便搬來和他一起住,方便平時照料。張中先的弟子們也都處li了國外的產業,就此常駐香港。丘啟強、趙固、海若三人住在不遠處的別墅,每天早晨去老風水堂前,習慣過來請安,順道給兩位老人做早餐。
這天早晨,正逢信得過的人都在,夏芍便在早餐時間將昨晚衣妮的懷疑和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
這些猜測,自然是震驚了一桌子的人。尤其當聽說是昨晚的事是,唐宗伯道:“你這丫頭,怎么才說?昨晚怎么不說?”
夏芍笑了笑,道:“昨晚宴會結束已經很晚了,說了您怕是要想一晚上。”師父畢竟是年邁了,雖然修為高深,身體一直很好,但夏芍還是希望老人晚上睡眠好些,這些事早晨再說也不晚。
唐宗伯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這么大的事……”話雖這么說,老人眼神還是很感動的。他這輩子,收這兩名弟子都是重情義的,雖說膝下無子,有這兩名弟子,也算無憾了。
“這個冷老頭!以前明哲保身,眼睜睜看著門派內斗!現在掌門師兄念在同門情義上沒把他逐出門派,他出國逍遙還不知道感激,還找了這么個孫女婿!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這時,張中先怒道。
“冷師弟的性子是有些怕事,正因為這樣,我想他應該不知道其中實情。再者,衣丫頭也說了,究竟是不是肖奕她也不確定。倒是欣兒,真沒想到,她會學黑巫術。”唐宗伯的看法則并沒有張中先那么情緒化,他只是臉色凝重,“昨晚在冷家見到欣兒,看這孩子性情開朗不少,我還以為她真想開了,對當年廢她功法的事沒那么介懷。沒想到,這孩子還是鉆了牛角尖。”
“那件事,掌門師兄沒錯!殺同門,要不是看在冷老頭可憐,就她這么一個孫女的份兒上,換成其他弟子,那就是死罪!留了她一條命,只是廢除功法已經是很講情義了!這件事,如果小芍沒猜錯,欣兒就是練了黑巫術,那也是她自己的問題。”張中先道。
唐宗伯嘆了口氣,問夏芍:“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
夏芍深深望了師父一眼,“八成。”
唐宗伯一愣,別人看不懂夏芍那一眼的意思,他身為師父,從她十歲起教她術法傳承,師徒兩人的默契還能不明白?這丫頭,怕是開天眼見了些什么。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她是不會說出來冤枉人的。
丘啟強三人互看一眼,八成?那不就等于確定了?
“我覺得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肖掌門是不是幕后算計我們們的那個人。”海若皺眉道。她性情向來溫和,此刻卻神色凝重,看了溫燁一眼,目光微冷。冷以欣再練習黑巫術,她的功法已經被廢,就算有些執念,放不開,對玄門的威脅也較小。問題在于肖奕,他是茅山掌門,煉神還虛境界的高手,他若有心對付玄門,那除了掌門祖師和兩位師叔外,其余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就是不是肖奕的對手,如果證實他真是那傷害小燁子的人,她絕不放過!
“確實!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幕后的人是要找出來,現在有眉目了,哪怕只是有可能,也要查個清楚!”丘啟強道。
夏芍看向徐天胤,“師兄,這件事交給你了。我記得當初龍脈出事時,師父曾和肖奕通過電話,他說他在茅山處li門派和產業上的事。若真是這樣,那時候他應該在內地。”
“嗯。”徐天胤點頭,他向來直奔重點,“肖奕的所有資料,一周交給你。”
所有資料代表的意思,夏芍明白。她當即點頭,其余人也都松了口氣。徐天胤的身份和能力,做這些事應該不困難。
徐天胤收集這些資料,一定有極為機密的。他需要一周的時間,夏芍卻不能在香港待一周。她原本計劃年假之后公司開始上班,她要去公司再坐鎮幾天,處li處li事情。沒想到帶亞當來香港,所有行程都打亂了。原本是處li亞當的事,如今亞當回了英國,而夏芍在家中還有些事。唐宗伯昨晚見到肖奕的時候,曾問過他有什么打算,他稱會在香港住段時間,至于今后在哪里發展,要看冷老爺子和冷以欣的決定。
肖奕要在香港住段時間,夏芍要回家,卻并不太擔心。這人若真是幕后算計玄門的人,心思必定深沉,隱藏極深。以他的行事風格,定然會藏在暗處捅刀子,不會明著來。既然如此,他有極大的可能會避開他在香港的這段時間。但夏芍在臨走前還是囑咐師父等人,一切小心。
夏芍離開香港那天,正是徐天胤回軍區報到的日子,兩人分開,徐天胤回京,夏芍回東市。
……
女兒才去了香港三天就回來了,夏志元和李娟很意外也很開心,但看到女兒帶了位朋友回來,夫妻倆更意外。
“這位是?”夏家客廳里,夏志元和李娟站起身來,打量夏芍身旁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孩子。
“我大學同學,衣妮。”夏芍笑道。
衣妮站在夏芍身邊,對上李娟笑吟吟打量的目光,顯得有些局促,“伯父,伯母。”
她本是要回京城的,但夏芍偏要請她來過元宵節。從她離開寨子到如今七八年,從來沒去過別人家里過節,今年去香港已經是破天荒,跟著夏芍來了東市,衣妮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么就沒拒絕到底。
來夏芍家里,衣妮也沒帶禮物。她雖然在寨子里長大,但是在外頭生存這幾年,也知道人情往來的禮儀。可是跟著夏芍下了飛機就直接打車回夏家,她根本就沒來得及買東西。此刻面對夏芍父母的打量,衣妮少見地有些尷尬。
李娟卻笑著起身道:“小芍的同學啊?這孩子,帶同學來也不跟我們們說一聲。快快快,來坐!”她邊說邊把衣妮請到茶幾旁坐下,衣妮一愣,人已被李娟攆著坐下,還沒反應過來,李娟已轉身泡茶去了。
衣妮不知道,夏芍很少帶同學朋友來家里做客,以前華夏集團沒成立的時候,她朋友就少,很少有人來。現在家里搬到了桃園區,想來的人倒是多,只是沒幾個進得來的。夏芍除了帶過徐天胤回家,她的同性好友,夏志元和李娟雖然見過,但她們卻都沒來過夏家做客。所以今天看見女兒帶朋友回來,夫妻倆比衣妮還有點緊張。
中午在招待女兒同學的事情上,夏志元夫妻自然是費足了心思。原本打算到酒店去吃,夏芍卻說在家里做點家常菜就好。李娟拗不過女兒,便趕緊去買了菜回來,便鉆進廚房忙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四個人吃,菜竟擺了滿滿一桌子。圍坐在桌前,衣妮的目光在熱氣騰騰的飯菜里有些恍惚。
夏志元見衣妮怔愣著不動筷子,便笑了笑,對妻子道:“都跟你說別做這么多了,你看你擺這一桌子,可別跟上次似的,吃不完把人給撐壞了。”
李娟咦了一聲看向丈夫,“上回是我菜做得多的錯嗎?不是有些人吃女婿的醋,不給人好臉色看,把人家逼得想辦法討好我們們?”
夏志元頓時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苦笑道:“行行行,我錯,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