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沐云笑看夏芍一眼,目光似有似無地從兩人牽著的手上掠過,旁若無人地調侃道:“你倒是賣力。今天打算從我身上忽悠多少錢?”
夏芍看他一眼,“你的錢進了我的腰包,才能算忽悠。忽悠進別人的腰包,我還這么賣力,你得考慮給我點辛苦費。”
如今在國內,華夏慈善基金很有名氣,但畢竟是一家,夏芍未免惹人猜疑這次慈善拍賣是為了給自家斂財,便沒有讓華夏慈善基金會插手,而是委托給了另一家基金會。拍賣會結束之后,所有錢款用來建設福利院和希望工程,賬目公開。
龔沐云看著夏芍,笑著搖頭,最終只給她兩個字的評價,“財迷。”
“咦?”正當這時候,一直插不上話的熊懷興咦了一聲。
夏芍挑眉轉頭,見熊懷興抬著頭,望著前頭那排展柜,道:“那邊什么古董?怎么圍了這么多人?”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夏芍笑道。
展廳里的拍品都是分開放的,福瑞祥的在單獨的一面,對面那些展柜夏芍一看便知是其他古玩行的展位,聚集了那么多人,她也一下來了興致,這便帶頭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兒,便聽見有人在討論。
“這能是真品么?西漢的物件兒啊!哪家古玩行這么大手筆?這樣的物件拿出來拍賣了做慈善?”
“沒看見展柜這兒寫著么?西品齋的!”
“呵呵,我對古玩這一行不太熟,西品齋是老字號?”
“西品齋可不是老字號么?而且后臺還硬著!哥們兒一聽就不是京城人,不知道內情吧?西品齋背后是王少罩著的。”
“王少?”那人一愣,接著臉色一變,似想到了一個人。
身旁的人便神秘一笑,“王少的話,許不在乎這錢,呵呵。”
“可剛才錢總不是說了,這要是拍出去,是天價么?”
“可不是么!市無定價的物件,拍回去收藏著,搞不好還能增值。就是不知道今天能被誰拍著了。”
嗯?
夏芍在人群后頭輕輕挑眉。而圍在展柜前的人見夏芍、徐天胤和龔沐云過來,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夏芍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兩米處的展柜,愣住。
展柜里,一枚青銅刀幣靜靜地陳列在其中,燈光直直打下來,古樸厚重,銅銹新綠。刀幣旁放著展示牌,上面寫著——金錯刀,新莽年制。
夏芍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古怪,挑眉。隨后,她轉身就走。
周圍的人都聽說夏芍古董鑒定方面的眼力驚人,還想趁此機會讓她給說說,沒想到她看一眼就走,這是怎么回事?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夏芍已出了展廳,叫來工作人員,“祝總在哪里?讓她去辦公室見我。”
龔沐云和熊懷興等人跟了出來,眼見這情況,熊懷興和胡廣進互看一眼,兩人剛才也聽說了那枚刀幣值錢,是不是因為市無定價,太貴重了,夏董有什么安排?
龔沐云的目光卻落在夏芍微冷的眉眼間,頗深意的一笑。
事情有些不對勁。
而夏芍這時已轉身,笑道:“我有些事,先去處li一下,你們先四處看看吧。不用多久就到中午了,咱們午宴上見。”
夏芍告罪之后,轉身便進了電梯,往辦公室去了。
當然,徐天胤是陪著夏芍的。
一進電梯,一上午都釋放著冷氣的徐將軍轉頭,問:“有問題?”
夏芍抬眸一笑,意味頗深,帶些玩味,眸卻是冷的,“師兄猜怎么著?我三天前還見過這枚刀幣。假的。”
徐天胤眉峰微微往一起皺,“假的,怎么進來的拍賣會?”
“我也想知道。”夏芍冷笑一聲。這時,電梯門開了,兩人便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辦公室里,祝雁蘭已經在等了。
祝雁蘭今年五十歲,身材略微富態,穿著身米色的職業裝,看人溫和,面容慈祥。她今天一直在忙,忙下午拍賣會的事。若不是員工來傳話,她現在和夏芍還見不著。
“董事長,您找我?”祝雁蘭雖說年長夏芍許多,但在公司里,夏芍是公司董事長,祝雁蘭對她態度敬重,絲毫不覺沒有面子。跟夏芍打過招呼,她又笑著對徐天胤點了頭,“徐司令。”
徐天胤頷首,夏芍也只是頷首一笑,便坐去了董事長的座位上。
祝雁蘭看得一愣。她跟夏芍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印象深刻。眼前這名女孩子,她的成就且不提,就品性來講,她是很有涵養的。公司里雖然注重上下級關系,但夏芍對年長者向來敬重,私下里喊過她祝姨,即便是談公事,她也會先讓她坐下來談。
但今天沒說,祝雁蘭便看出事情有些不對勁來。于是便收斂了笑容,試探著問:“董事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是不是工作哪里沒做好?”
夏芍一見祝雁蘭的反應,便心道這真是個通透的女子。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做這么自毀前程的事才對。
“沒錯。我剛才在展廳里陪著賓客們看藏品,然后,我看見了贗品。”夏芍神色不露,只是微笑。
祝雁蘭先是懵了懵,接著一臉詫異和震驚,“贗品?這、這怎么可能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光出了問題?”夏芍依舊微笑,慢悠悠。
“這倒不是。”祝雁蘭見識過夏芍的鑒定眼力,當初剛收購盛興集團,夏芍召集所有原盛興集團的高管,在眾人面前來了場精彩的現場鑒定。也正是那場鑒定,讓祝雁蘭對夏芍有些折服。她這個年紀佩服一個小姑娘,說出來有些好笑,但確實是這樣的。
古玩鑒定方面的專家,沒人敢說自己是全才。書畫、瓷器、善本、古錢幣等都懂,基本上是有偏重的。而夏芍卻可謂是全才!她什么都能鑒定!
祝雁蘭見識過,所以不懷疑。但是她卻也不信,今天的拍賣會能混進贗品!
“董事長,我知道今天的慈善拍賣會是公司落戶京城的典禮,出不得差錯。所以我在送拍的藏品上是小心又小心了的。咱們福瑞祥的拍品自不必說,其他古玩行的拍品除了送鑒定證書以外,我另讓咱們拍賣公司的鑒定人員也看過了,最后一關還邀請了京城的幾位老專家,全都是德高望重的。連同咱們福瑞祥的拍品都一一過目了。我想不通,怎么會有贗品?是咱們的,還是其他古玩行的?哪一件?”
“你說的那幾位老專家里,有上回我跟你說的那位姓于的?”夏芍不答,只問。
祝雁蘭一愣,“有!于老是書畫和一些冷門藏品方面的專家。您知道的,慈善拍賣所得都是要捐出去的,一些古玩行送的藏品難免是些冷門。要請專家,于老是少不得的。”
請專家鑒定那是三四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候夏芍還沒打電話指示福瑞祥不收于老鑒定的物件。
夏芍看著祝雁蘭,微微垂眸。
差錯絕不是出在三四個月前,而是這三四天。
因為那枚金錯刀就是三天前在廣場上見到的!夏芍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為刀身上的銅銹有指甲剮蹭的痕跡。那是那天她拿著給身旁的老人們現場鑒定的時候,用指甲刮了刮留下的。
刀幣有模子,出來的物件可以是一樣的,但沒道理連指甲刮痕都一樣。
“這三天,于老還有送拍品來么?”
“沒有。”祝雁蘭一笑,“這怎么可能呢?您都跟我說了不收于老的鑒定了,我怎么還會要?再說了,拍品上個月就定下來了,三天前送來的物件,哪還會收呢?”
“哦?那就奇怪了。那誰來告訴我,我三天前在京城大學對面公園廣場上看見的地攤兒貨,為什么今天出現在了我們們華夏集團的慈善拍賣展廳呢?”夏芍別有深意地笑看祝雁蘭,順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開墻上的屏幕,畫面正是展廳里的拍品。
夏芍在按了幾個鍵,畫面調到其中一個圍著人的展臺,正是她剛才走過去時,人群散開后的畫面。
畫面定格住,夏芍笑看祝雁蘭。
祝雁蘭卻懵了。
她本是聽了夏芍那句“地攤兒貨”就懵了,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但當她看見屏幕里的畫面時,便整個人更加發懵。
她不是一眼就看出這枚金錯刀是贗品,而是看見這枚金錯刀本身讓她錯愕!
“這、這……”祝雁蘭有些失態地指著屏幕,好半天才說出后半句來,“這刀幣是哪兒來的?”
嗯?
夏芍挑眉。
“這次慈善拍賣的拍品里面,沒有這刀幣啊!”祝雁蘭錯愕得險些覺得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夏芍挑著的眉眼里漸漸露出奇怪的笑。
“董事長,我不會記錯的。為了不讓這次拍賣會出差錯,實物、鑒定證書、拍賣清單,我前前后后看了幾遍。就在今天早晨,拍品如展柜前,我還去庫房看了一遍,我是親眼看著員工們把物件搬去展廳的。”祝雁蘭急道,五十歲的女人,額頭上都見了汗。
這不是小事!馬上就到中午了,下午就是拍賣會!賓客們都看見這件拍品了,結果是件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贗品,要怎么處置?難不成告訴賓客們,拍品是贗品?
拍賣行和古玩行,最怕這種贗品丑聞!買古董的人,信任的就是古玩行和拍賣行的鑒定資質。出了這種事,一旦客戶對公司鑒定能力產生了懷疑,以后誰還來?
這是信譽問題!一旦曝光,影響很不好!
祝雁蘭急得團團轉,夏芍卻坐在椅子里笑了,眉眼間甚是興味。
“哦?那可真是有趣了。你是在說,遇到鬼遮眼了么?我當風水師這么多年,還沒遇到過這么有趣的事。”
見夏芍慢悠悠,毫不著急的模樣,祝雁蘭卻急了,“董事長,請您一定相信我!金錯刀這樣的拍品不是小事,如果是真品,拿來參加慈善拍賣,我不會不跟您匯報!”
夏芍看著祝雁蘭,這話她倒是信。
“今早,我確實是看著員工把拍品放進展廳的。后來劉經理來……”祝雁蘭回憶著,忽然張大嘴。
夏芍笑了,這回是冷笑一聲,哼了哼。
“把劉經理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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