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我四下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人。地上的腳印本身就很亂,也分辨不出有沒有再進來人。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出去為好,就沒有往洗澡間里面走。既然沒人看見我,我也省得多此一舉了,便從原來的窗戶翻出去,拍了拍身上蹭的土。
我就近找了家飯館吃晚飯,急匆匆過來,我是真餓了,而且離這兒不遠的話,沒準兒還能撞見秦一恒。簡單吃了點兒東西,我又給秦一恒打了一個電話,還是打不通。這樣一來我只能回賓館了,畢竟不能一直守在這兒。結賬的時候,我問老板娘,知不知道那家洗浴中心為什么不開了。沒承想,這一打聽,還讓我知道了不少事。
那個老板娘說,早前那個洗浴中心是很紅火的,而且老板還有后臺,幾次掃黃行動這里都挺安穩,賺了不少錢。可是好景不長,后來有一年秋天,里面失了火,死了四個人,當時還上新聞了。據說是里面的一個小姐被一個熟客傳染了艾滋病,覺得活不下去了,就在那個熟客又來的時候,用拔火罐的酒精燈把三樓包間給點了。除了她跟那個客人之外,還牽連燒死了隔壁的兩個人。這火著得不小,燒死四個人算是萬幸了。這之后,原來的那個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受了牽連,上面開始查他,反正就是歇業不干了。再后來又來了一個老板接手,估計也是有后臺,裝潢一番后還是想繼續干洗浴。
可是這個老板也沒干多久,這里面就傳出來鬧鬼。具體怎么鬧的,有各式各樣的傳。老板娘聽說的是墻上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人形的黑跡,跟有人渾身上下抹了煤灰往墻上撲似的。起初里面的人也沒在意,后來漸漸發現房頂和按摩床的床單上也會有這種黑跡。本來這里面燒死過人在這個城市里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這回出現了這么多黑跡,雖說沒聽說誰受到了什么傷害,但還是挺嚇人的。這么一來,漸漸地也就沒人敢來了。
那個老板因此還專門找人做了場法事,當時鬧得動靜還挺大,請了不少人搭臺唱戲,燒紙焚香,最后還專門弄了一個很大的船錨進去,也不知道放在哪兒了。
可是弄了半天,黑跡還是照常出現。最后,老板只能很無奈地歇了業,這個樓也不知道賣沒賣出去,反正后來就一直空著,估計那個老板也并不指著這一個生意掙錢。
老板娘是個東北人,講得繪聲繪色,聽著還挺有意思。我心說合著那個老板之后就賣給袁陣了?然后袁陣又把這個宅子賣給那個老頭兒了,還是袁陣本身就是那個老板啊?為了確認,我把袁陣的體貌特征給老板娘講了一下。
老板娘說,她當初經常見到那個老板,因為他出入都是開一輛很吸引人眼球的跑車,所以肯定不是我說的這個人,況且年齡上也差不少,那個老板是個中年人。
確認不是袁陣,我心里更犯嘀咕了。這棟宅子的價格肯定不菲,這也就是為什么我炒房這么久,很少會涉及商業建筑,一是資金所限;二也是很難出手。因為做生意的人買商鋪或是門市,會比民宅還謹慎,而且這些人會更信風水玄學之說,所以這種生意一般都很難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要錢不要命吧。然而,現在這棟宅子雖然不是袁陣的,但他肯定是經過手的。而顯然沒有誰會平白無故地買這么一棟宅子。
這么一想,我覺得剛才貿然進去實在太莽撞了,很容易就交待在里面。
從飯館出來,天已經黑透了。這條街還算熱鬧,雖然步行的人不多,但是來往的車輛不少,讓人心里挺踏實。我見時候還早,就又走回到宅子的外面,想再轉轉,即便自己什么都看不出來,可還是有點兒不甘心。剛走了幾步,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我路過剛才翻進去的那扇窗戶時,很明顯地看見洗浴中心里面有明光。雖然不能直接看見光源,但光線很亮,看著很清楚。
我有些奇怪,看了看表,覺得之前的分析有點兒失誤。時間說起來并不晚,晚上八點不到,按理說流浪漢不應該這么早就睡覺吧?
我又想到了秦一恒,難不成真的是他?
我向里面叫了一聲“秦一恒”,沒人應我。不過,這也是正常現象,我并沒有敢叫多大聲。我撐著向里面探頭看了看,也沒見有什么人影。不過,細聽的時候,還是隱約能聽見腳步聲。
我考慮了一下,干脆直接翻了進去。能打光的,肯定不是污穢,是什么人就無所謂了。
落地后我觀望了一圈,發現光是從洗澡間里面透出來的,我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我這么走,完全是出于人類的本能。在這種環境下,我不自覺地就小心翼翼的。穿過更衣室,我與洗澡間就隔了一道小門。很明顯能看見里面的光轉來轉去的,似乎有人在打著高亮手電觀察。
人到這兒了,也沒法藏著掖著了。
我也沒敲門,直接就把門拉開了。剛聽說完這里面鬧鬼的具體細節,現在不免有些冒冷汗。不過,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膽小的我了,打開門,我都沒閉眼,往里一看,我情不自禁就笑了。
里面的身影太熟悉了,這他媽不就是秦一恒嗎?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了一個巨亮的手提式探照燈,底下還掛著電瓶的那種,估計能持續亮好幾個小時。聽見動靜,他轉過身拿光照我。
看見是我,他也挺意外,還“啊”了一聲。我倆已經熟悉到不需要互相解釋了,為何在這里,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我走過去給了秦一恒一拳,罵了他兩句,問他一個人跑過來干什么。他也沒跟我解釋,只是繼續拿光四下亂晃,然后問我,看墻上有沒有臟的地方。他問的意思我明白,應該就是所謂的黑跡了,我就直接把從老板娘那里聽說的給他講了一遍。
秦一恒聽了后告訴我,跟他打聽到的一樣,然而這里面有點兒怪,說完就給我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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