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叔擦著眼角,眼淚卻是流得越發兇了,“夫人在世時,公子沒受過挫折,您離世的這三年…”
想到當初,他瞞過嫻雅夫人的追查,一路護送病危的公子到益州,如果不是南開大師一路相護,他一個大老粗,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蕭家村安頓下來后,他們為了糊口,從來沒受過苦的公子不得不教一群山村的娃娃讀書,換一點微薄的柴米度日。
平時不想,是因為沒有傾訴對象,他跟了夫人十幾年,想到躺在墳棺里的夫人,潛移默化地就將心中的壓抑都說了出來。
宋寧軒見他難過,拍了拍他的肩,“禮叔,一切都過去了,說這些不是讓母親擔心嗎!”
禮叔擦了把眼淚,擠出一個笑,“是,過去了。公子在外遇到了一個好姑娘,是她救了我和公子的命,如今公子平安無事回來,就要參加今年的春闈了。夫人在天之靈,保佑公子高中!”
宋寧軒捏起酒壺給母親墳前淋了一杯酒。
“母親,孩兒娶親了,是誰家的姑娘我先保密。只是未得到您的祝福總歸是一種遺憾,待我今科高中,必帶她來見您。相信您一定喜歡的。”
淋完酒,他自己仰頭喝下一杯,拉著哭得眼淚鼻涕的禮叔。
“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這里有那個女人的眼線,能找到機會拜祭,他已經很滿足了。
禮叔曉得事情輕重,擦了眼淚,將拜祭之物又收了起來,“夫人,總有一日,我們會光明正大來拜祭您。我相信公子的能力,有為您報仇的一天!”
這個年,注定是冷清的,宋寧軒才從母親的墳前回來,想到母親墳前的荒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禮叔從酒樓訂了一桌酒菜,擺好時,宋寧軒已經有些喝多了。
他拿著酒杯,對著遙遠的西北方向,輕輕喚著,“恬兒,如今我才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等我,等我科考完回家。”
他椅在別苑的回廊柱上就睡了,微瞌的眼角一滴若有若無的眼淚流下。
禮叔曉得,公子過得太苦了,自幼國公爺就對府上的事務不放在心上,難得回府也是督促公子的課業,為人嚴明,要求甚高。
好在夫人溫良、嫻雅,才教養得公子陽光、豁達。
可三年前那一幕發生后,一切都變了,離開京都只擔心每日柴米油鹽。再回京都,那份恨,再次被翻卷出來,襲上他們的心頭。
他走出去,將宋寧軒攙扶起來。
宋寧軒卻忽然睜開了眼,眼里清明又哪來的醉意,“禮叔,我只是想恬兒了,這樣的日子,我怎么會讓自己宿醉呢!”
禮叔見他無事,心下松了一口氣,“公子,今年國公爺依舊沒有回京,如今算來已有三年了,聽說嫻雅夫人她…”
并不安分的話,禮叔終究沒有說出口。
宋寧軒不置可否,“爹以家國情懷為己任,那個女人不過四十歲,常年空守著一個偌大的國公府,她做了什么是我爹要管的事情。”
那些齷齪污穢的事,他懶得聽,也懶得管。
“禮叔,今晚早一點休息,明日收拾一下東西,與我去一趟普陀寺。”
禮叔才將酒溫好,見公子大年初一就去普陀寺,疑惑不解。
“公子也想去請第一炷香?難道是為了科舉順利?”
宋寧軒輕笑出聲,“禮叔,你覺得本公子對此次春闈會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