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晞走出別墅，徑自到車庫上了一輛車，像是被什么指引著，直接開到了墓園。

沿著臺階緩緩往上，他來到了霍奶奶的墳墓前。

墓碑上，奶奶目光和善，笑容慈祥，微笑著凝望著他。

霍沉晞蹲坐在墓碑前，抬起袖子輕輕地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然后把臉慢慢地貼了過去。

“奶奶，你看到蘇禾了嗎？”

“如果看到她了，告訴她我在等她，讓她快點兒回來，好不好？”

“奶奶，她還那么年輕，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如果真的必須要死一個人，讓我去替她，我愿意。”

霍沉晞無力地閉著眼，在奶奶的墳前，無力地訴說著心底的痛楚。

就好像年幼時，他被人欺辱之后，窩在霍奶奶懷里，不解地問著，為什么別人會欺辱他。

那也是有且僅有的一次。

自從奶奶告訴他，只有足夠強大，才能更把欺辱自己的人踩在腳下。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曾再霍奶奶面前流露過任何軟弱的表情。

然而這一刻，他卻又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個被人欺辱而無能為力的時候。

清晨的風，帶著無聲的寒意，像是一把刀子，無情地收割。

霍沉晞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寒風吹過，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知哪里來的烏鴉，嗚嗚哀嚎了兩聲，終于還是飛走，離開了這座壓抑而悲絕的墓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霍沉晞忽然睜開眼，眼前似晃過一道白影。

“蘇禾！”他低好喊了一聲，立刻站了起來，顧不上腿上似萬蟻啃噬的酸麻脹痛，拖著僵硬的腿，一瘸一拐地跟了過去。

白影走得很快。

霍沉晞拖著沉重的身子跟了過去。

下一秒，白影停在不遠處的一個無名墓碑前。

霍沉晞終于追了上去，猛地撲抱過去，雙臂卻落了空，擁入懷里的，只有一陣寒風。

他僵愣了片刻，呆呆地凝望著落空的懷抱，泛白的薄唇顫抖了兩下，最終無力地合上了眼。

深吸了口氣，他極力平復失望的情緒。

再次睜開眼，扭過頭看向那個小小的，沒有刻名字的黑色墓碑，心底沒來由地一顫。

喉嚨像是被一只手掐住，呼吸喘不出去，空氣也傳不進來，憋得胸腔幾乎快要炸掉。

他默默地凝望著墓碑，好像在和什么人無聲地對視。

四周的一切仿佛消失，空氣也好像被抽走，只留下他和這座無名小墳呆在同一個真空里。

直到墓園里守墓者，拖著個巨大掃把，開始一座墳一座墳地清掃垃圾。

“你來了？”守墓者隨意地沖著霍沉晞打了個招呼，語間透著熟稔，似和他見過許多次面。

霍沉晞回過神，目光幽冷，聲音低沉如魅：“這是誰的墳？”

守墓人盯著霍沉晞的臉，忽然咧嘴，從嗓子里發出破碎的笑聲。

“是剛才那個女人的孩子。”

“還沒成型就被流掉了，造孽啊！”

“奇怪，那個女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

守墓者神神叨叨地說著，還環顧四周，忽然指著霍奶奶的墳。

“哦，那個女人經常來看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