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作戰指揮室內,勝利的歡呼聲尚未完全平息,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劫后余生的激動與自豪。
葛城美里看著屏幕上單膝跪地、穩住身形的紫色巨人,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暖流。那個總是需要她去推一把的少年,真的成長了。
然而,位于指揮室最高層,那片被特種玻璃隔絕的陰影中,氣氛卻冰冷如鐵。
碇源堂雙手交叉,靜靜地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他看著屏幕上初號機挺拔的身姿,看著那個幾乎讓他感到陌生的兒子。
消滅使徒是計劃的一部分,但計劃已然出現偏差。
碇真嗣與綾波麗的接觸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但兩人的羈絆或者情愫并沒有想象中強烈,而是共同維系在那個男人身上。
韓森。
碇源堂的思緒如翻涌的黑云,感覺精心編織了十幾年的劇本,正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肆意涂改,而他甚至連那只手的主人都沒能完全看透。
就在這時,他口袋里的私人通訊器發出一陣極輕微的震動,屏幕上只有一行加密信息:
緊急會議,立刻。
發信人――seele。
碇源堂的臉色瞬間微變,那雙隱藏在橙色眼鏡后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指揮臺,沉重的皮鞋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失控的命運之上。
他獨自走進辦公室深處的密室,隨著身份驗證通過,四周墻壁變得漆黑一片。
緊接著,七塊銘刻著耶和華之眼那七眼符文的巨大黑色石碑影像,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依次亮起。
人類補完委員會――seele。這個掌控著人類世界絕大多數資源,甚至能暗中操控聯合國和各國政體的影子議會,以其一貫的冰冷與威嚴,降臨了。
“碇,關于第五使徒的作戰報告,漏洞百出。”
seele01那混雜著電子音與蒼老感的獨特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響起,仿佛是對神的審判。
碇源堂微微躬身,語氣平穩地匯報:“初號機駕駛員碇真嗣的臨場發揮超出了預設,但結果是好的,使徒已被消滅,仍在計劃的容錯范圍內。”
“計劃?”seele01的聲音里第一次透出一絲譏諷,“你的計劃,還是我們的計劃?”
碇源堂心中一凜,正要開口,然而。
seele01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柄貫穿天地的朗基努斯之槍,將他所有的盤算與尊嚴,狠狠地釘死在原地。
“我們召集會議,不是為了聽你的解釋,而是為了傳達最終決議。”
“從即刻起,nerv所有行動,包括‘人類補完計劃’的執行細節,需優先聽取韓森監督員的意見。在第三新東京市,他的權限,在你之上。”
轟!
仿佛一道無形的驚雷在腦海中炸響,碇源堂如遭雷擊,渾身猛地一震。
他再也無法維持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猛地抬起頭,失態地質問道:“這是……為什么?!他只是一個監督員!一個來歷不明的局外人!”
這不合理!這不符合邏輯!
seele怎么可能將關乎人類未來的最高權限,交給一個無法掌控的變數?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只需要知道……”seele01的聲音變得無比莊嚴,甚至帶上了一絲狂熱的敬畏,“他的意志,即為seele的意志。”
“碇,時代變了。”
“服從,或者被取代。”
通訊被單方面切斷,七塊巨大的石碑影像瞬間熄滅,密室重歸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