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碇源堂如同雕塑般,依舊保持著他那經典的十指交叉姿勢,面無表情。
仿佛摔下去的不是一個珍貴的駕駛員,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工具。
哪怕這孩子擁有和年輕時的唯一模一樣的外貌,那也是工具。
更何況,她以此等姿態出現在此處,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而碇真嗣,他的心臟在這一刻猛地一揪!
那是一種難以喻的刺痛,仿佛針扎一般。
看著那個渾身繃帶的少女摔在地上,他恨不得此刻摔倒的是自己。
他下意識地就想沖上前去,扶起那個少女。
不光是因為綾波麗是碇唯的克隆體,讓他冥冥中感受到一絲親近,也是他內心深處本能的善良反應。
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比他的念頭更快。
沖擊來襲的同時,原本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韓森,便邁開長腿大步走了過去。
此時,他已經出現在了翻倒的病床旁,將那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嬌小少女穩穩地橫抱在了懷里。
被抱在懷里的綾波麗,那只死水般沉寂的紅色眼眸,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懷抱寬闊、溫暖而堅實,與她記憶中所有冰冷的儀器和陌生的觸碰,截然不同。
高臺上的碇源堂不禁瞇了瞇眼。
他第一次正視了這個來自聯合國的“監督員”。
――這家伙……
這家伙,打破了預定的劇本。
碇源堂心中的警惕拉滿,他早就料到,這位突然空降的監督員來者不善。
而碇真嗣,他伸到一半想要去扶人的手有些尷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隨即便充滿敬意看著韓森,因為他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自己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情。
韓森抱著懷中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的綾波麗,感受著她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內心嘖嘖。
雖然是個克隆出來的工具人,但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他抱著綾波麗利落起身,看向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帶著鼓勵意味的笑容。
“這里就交給你了,真嗣君。”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那個女孩傷得很重,她不應該再上戰場。”
“而你的父親,似乎也并不在乎她的死活。”韓森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高臺上的碇源堂。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地刺痛了真嗣,也刺痛了同為女性的美里和律子。
韓森低下頭,看著懷中少女那只露出來的,空洞的紅色眼眸,然后再次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真嗣。
“別忘了我們之前在車上聊過的――”
“人,一定要靠自己!”
韓森的聲音,在碇真嗣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不得不說,醫生的名就是帶勁兒。
效果不亞于馬國成拱火三連。
韓森的話語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真嗣內心所有的怯懦與彷徨。
他呆呆地看著韓森,看著他懷中那個與自己似乎有著莫名羈絆,渾身是傷的少女。
再看看高臺上那個從始至終都冷漠得像一塊石頭的父親。
強烈的對比,形成了巨大的沖擊!
為什么?
為什么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在認識的第一天毫不吝惜地鼓勵自己。
而自己的親生父親,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冰冷的命令和無情的眼神對待自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