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東沉默了。
作為男人,遷就心愛的女人無可厚非。
可女兒是他捧在手心養大的,當初同意韓家婚事,也是因著韓承良主動要求入贅。
現在看來,是他愛女心切,疏忽了。
再想想知根知底的賀家,女兒過去只會享福、不會受氣,他這才勉強點頭。
不過他還是給了高月琴警告:“從今往后,不許蘇清再踏進江家半步!”
“還有工作!”江淼急忙接話,“蘇清那份工作本來是我讓給她的,現在我要收回來。給韓家的那些東西,也都得原封不動拿回來。”
江遠東聞遲疑:“乖女兒,你這是要跟高家徹底劃清界限?”
高月琴身子一顫,眼淚簌簌落下。
她也知道女兒受了委屈,可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娘家,叫她如何割舍?
江淼遞過手帕,語氣平靜:“媽,您要繼續和高家來往,我不攔著。血肉親情,割舍不斷。但從今天起,我和爸爸不會再與高家走動。”
“更不會縱容他們再來江家得寸進尺。當然,這不會影響我們母女感情。”
江遠東聽到這話,既欣慰又心疼。
女兒這份殺伐果斷的魄力,正是他曾經期盼她擁有的。
可想到,這份覺悟是吃過虧才磨出來的,他心里頓時不是滋味。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更下定決心與高家劃清界限。
“阿月,女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至于蘇清……”
“讓她回高家吧。”高月琴長嘆一聲,拉住江淼的手,“淼淼,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媽有東西給你。來我房間一趟。”
江淼知道母親這是有話要單獨說,便乖巧垂眸,跟著母親往房間走去……
自從十年前蘇清父母雙亡被江家收養,高月琴那份原本全傾在女兒身上的母愛,就被硬生生分走了一大半。母女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挨著坐在床沿說過話了。
高月琴眼底還掛著淚,她讓江淼坐在自己身邊,自己卻轉身,從梳妝臺最底下那個帶鎖的抽屜里,摸索著取出一個有些年頭的螺鈿木盒。
江淼瞳孔微微一縮。
這盒子她太熟悉了。這是當年高月琴嫁給江遠東時唯一的嫁妝。
上輩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點,母親同樣把它交到了自己手上。
可惜那時她還沒捂熱,就被蘇清用各種由頭軟磨硬泡地要了去。
如今再看,這盒子做工精湛、木質沉厚,螺鈿鑲嵌的圖案古雅非常。
怎么看,都不該是高家那樣的小門小戶拿得出來的東西!
高月琴抹了抹眼角,聲音還帶著哭過的沙啞:“淼淼,媽這輩子沒啥大本事,就嫁了你爸這么個知冷知熱的人,婚姻美滿,心里知足。今天你出嫁,媽沒什么好東西,就把這個嫁妝給你添上,盼著你往后也跟媽一樣,夫妻和睦,安安穩穩的。”
江淼沒接話,只是伸手,指尖輕輕拂過盒面上冰涼的螺鈿鑲嵌花紋。
這盒子,怕是夠格在博物館里單獨設個展柜了。
可惜用的是老輩傳下來的魯班秘術鎖,沒有特定的手法根本打不開。
改革開放前,高家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才匆匆塞給高月琴當了陪嫁。
上輩子蘇清不知從哪兒打聽到這盒子的不尋常,變著法子地想弄到手。
那時候她心軟,也沒守住。
這一世,屬于她的,誰也別想碰。
她就是砸了,也絕不會讓蘇清和高家沾半點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