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陸行舟離開之時也沒想過兩年半之后還會回來這里,一個坤年極為標準。
離開時風雪漫天,歸來時春光正好。
陸行舟離開時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要回來揚眉吐氣裝逼什么的,只想兩不相干。但客觀上,現在的元慕魚可以說是什么都肯,所謂閻羅殿大權,他想要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種認知讓人心緒分外復雜。得意么?并不得意,反倒感覺思維有點抽離。
包括見到的閻羅殿門人,曾經排擠嘲諷他的,此刻躬身行禮連大氣都不敢出,悲劇的是人們現在行禮時都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陸行舟。
還能喊判官么?不知道。
整個閻羅殿的氣氛壓抑又詭異。
陸行舟默默到了自己曾經的居所,輕輕推開門。
里面一如往昔,就連桌上攤開的書都還是原先翻開的那一頁,桌面有阿糯調皮亂畫的笑臉也沒擦,笑得咧咧的和阿糯八成神似。
就像是兩年半的時間被生生挖走,只不過是出去上個廁所回來似的,什么都沒變。
元慕魚坐在身后沉默,身軀有些發抖。她忽然有點后悔讓陸行舟回來了,觸景之下,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緒,指不定這些時日的相處全部白費。
卻聽陸行舟忽然說話了:「其實沒必要留著屋子,我也不會回來住,平白浪費地方。」
元慕魚抽了抽鼻子:「沒有別人夠資格住你的屋子。」
那聲音……陸行舟轉頭看了一眼,元慕魚眼里有淚花。
陸行舟沉默片刻,低聲道:「走吧,去通訊陣。」
說完輕車熟路地逕自去了通訊大陣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沒什么別的事的話,這便告辭了?」
元慕魚抿著嘴,半晌才「嗯」了一聲。
陸行舟拱了拱手:「那姐姐保重,祝早日乾元。」
從頭到尾都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示,無話可說。
元慕魚也無話可說,心中堵得慌,直到陸行舟拉著獨孤清漓離開,好幾個維護陣法的下屬駭然看著心目中冷酷無情的閻君忽地哭出了聲。
完了,我們不會死吧。
紀文川出現在邊上,對幾人示意了一下,眾人如蒙大赦地拔腿就跑。
元慕魚抽泣著問:「文川……這一次感覺得好明顯,隔閡就像實質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甚至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說話,怎么挽留他住兩天。」
紀文川道:「其實也沒多復雜吧……我現在回老家,看見早年的祖宅,還有幼年的發小啥的,一開始還會感慨白駒過隙,幼年玩伴都成老頭了,心中有點小復雜,感慨完了還是沒話說,轉頭走人了。」
元慕魚淚眼汪汪:「只、只是這樣嗎?」
「感情淡了就是這樣,但交情這東西可以重新培養啊。我要是想和那幾個老頭重新拉上交情,只要找他們下局棋,當天就可以一起喝酒了。你現在不是重新和老陸有話題了嘛,繼續就行。」
元慕魚:「……」
什么事被這貨一說都變得真簡單,偏偏聽著還賊有道理……但這道理真的有用嘛?
真是奇了怪了,和這個萬年單身狗聊這個到底有什么用,難道不會被帶到溝里去?
但元慕魚寧可問直男紀文川,也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問問閨蜜司徒月。她沒懷疑司徒月有什么問題,但因為陸行舟的事,閨蜜之間終究還是有了一絲裂痕。
不過元慕魚倒也不是個會隨便甩鍋歸咎別人的上司,還是承認陸行舟事件的主要問題在自己,倒是沒怪司徒月。
「算了,你說得也對,現在既然已經有話題了,那就可以繼續。」元慕魚擦掉眼淚,深深吸了口氣:「首先我要突破乾元。接下去的戰場,暉陽恐怕只能算個廢物。」
紀文川摸了摸兜里的暉陽破境丹,心中只有兩個字:「你媽。」
那邊陸行舟和獨孤清漓離開了閻羅殿,獨孤清漓小心地看著陸行舟的表情:「對不起啊……」
「啊?」陸行舟回過神來,奇道:「你跟我道什么歉?」
獨孤清漓有點不好意思:「是我說想看看你和阿糯曾經的住所,看了之后發現沒有什么意義,反而讓你心情不好。」
「沒,我心情沒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有些復雜,不知道怎么說的那種……」陸行舟笑道:「但離開之后,看這明媚春光,天高海闊,反而心情暢達了許多。說來閻羅殿窩在山內不見天日的,對人的性情怕是也有點影響,以后我要建議他們搬到山上住。」
獨孤清漓確認陸行舟真沒什么心情不好的,便吁了口氣,順著話道:「如果搬到山上住,直接面對世人,那閻羅殿也就不再是魔道了。」
「你師父不是一直等著那一天么?」陸行舟牽著少女的手,大步下山:「或許終有一天,她會如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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