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下去。
習慣尚在,物是人非。
當年可以恣意開的玩笑,現在連對話都要先在肚子里轉一圈,哪句話合適不合適。
雙方都是。
到了院中石桌,桌上還有殘酒,下酒菜都沒收拾。陸行舟有些尷尬地揮了揮手,柔和的水波卷過,桌面清潔溜溜。
元慕魚出神地看著,低聲道:「你現在的術法控制,真的很強了……」
「還不是太夠,所以需要出來歷練。」
兩人卻都同時想起當初那一句「你是我的軍師,不需要你出去殺人」。
時移世易,如今的軍師修行,已經快要趕上當初說這句話時的閻君。
陸行舟有些出神地補了一句:「我現在的修行和你當初相差無幾,但我總感覺,我比你同修行時的實力差不少。那時候的你,站在別人面前就有極強的壓迫感,我卻不行。」
元慕魚微微一笑:「一則你我功法不同,我是生死之意,你是調和之功。二則時間短了,我終究……練了幾十年的。」
陸行舟看著她的笑靨,總是很難把這嬌俏小魚和一個老太太劃上等號。
口稱姐姐,其實在很多時候,他都下意識地把她當妹妹看。尤其是她的性情就像長不大的任性少女,就更凸顯了這一點。
可現在的她卻好像成熟了很多,很多事情藏在眼底,看不分明。
那天光溜溜的獻身甚至還嗦了,他都不要,可能是元慕魚這輩子最大的羞辱和打擊,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似的。
也是因為那天的場面,現在兩人對話的氣氛始終尷尬。
誰能當完全沒發生呢?
對比昨夜和紀文川的閑扯隨性,明顯現在這樣的交流累得多。
元慕魚仿佛知道陸行舟的心緒,微微垂下眼眸,低聲道:「昨天要了姹女玄功,說今天和你談。」
陸行舟「嗯」了一聲。
元慕魚道:「姹女玄功是由陰陽極意的道經部分衍生而來,這點玄女已經與我明確。」
陸行舟怔了怔,想到昨天問她聯盟冰獄宗是為了冰魔,聯盟姹女合歡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為了他的功法?
元慕魚道:「當初聯盟姹女合歡宗,倒并不是奔著功法而去的,而是她們潛勢力很大,對藍圖有益。何況那會兒……我也不太清楚你的功法。」
陸行舟吁了口氣:「那是后來有所發現?」
「直到那一天……」元慕魚微微偏頭:「和你那個的那一天,我察覺了你的功法性質……然后覺得與姹女玄功有一定近似處。」
「那個……我的功法里還有大歡喜極樂,也是這方向的。」
「大歡喜極樂,同樣可能是陰陽極意的衍生,和姹女玄功同源。只是一個走向佛家分支,一個走向道家分支。你有大歡喜極樂,如果再把姹女玄功摸清楚,結合二者就有可能推導出完整的陰陽極意。」
陸行舟心中一跳:「所以你要姹女玄功,是為了……」
「嗯,為了幫你推導出姹女玄功全本。」元慕魚遞過玉簡:「除了應身之法沒摸清,其他的核心之法應該都在這了……你有大歡喜極樂,結合起來看看。」
陸行舟怔怔地看著她。
「我說過,我會開始考慮……你要什么。」元慕魚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道:「然后我發現,這與自己的修行一點都不沖突,甚至做著做著,心中更是寧和。所以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我真的喜歡你,不是懷念曾經的你。」
陸行舟抿著嘴,無法回應這話。
剛剛昨夜還在和紀文川說不信,今天她就直球又表白了。
「你不需要信,也不需要回應。」元慕魚劃著名輪椅直接轉頭出門:「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門外探出獨孤清漓的白毛腦袋。
元慕魚:「……」
剛剛覺得很正常的話,這會兒忽然就變得非常羞恥,感覺像個見縫插針來插足的小三。
(本章完)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