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聽瀾現身阻止顧戰庭時,元慕魚遠遠看著祭壇上的血色,掏出通訊玉符給各位鬼帝都發了一條信息:“發動吧。”
對面傳來司徒月的聲音:“三思,策動突襲暗殺就可以了,策動殺陣不妥。”
元慕魚淡淡道:“有何不妥?”
“此時根本不到時候,你提前貿然策動,根本不夠你突破乾元,等于四年布置前功盡棄。你道途還要不要了?”
“不要了。”元慕魚說。
司徒月:“?”
“我連他都沒有了,還要這些干什么……”
司徒月:“……”
那邊紀文川聽著這話,心里也是一串省略號。
你為了這些玩意兒,失去了他。現在又不要所謂道途了……那如果你放棄了道途卻還是不能挽回他呢?豈不是啥都沒了。
能有這種決心,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北方鬼帝董承弼也忍不住道:“之前的計議,老陸也是讓我們展開暗殺就可以的,說不需要動我們的陣法啊。”
這東西對大家沒多大作用,只是閻君的事,對大家來說也就是多了個乾元老板,好處嘛當然是有,但沒那么重要。但怎么說也終究是大家做了這么多年的事,舍不得前功盡棄也是很正常的心理,連紀文川都不太舍得,別說其他人了。
元慕魚微微搖頭:“行舟離開了這么久,已經不知道我們的布置情況,你們能不知道么?很明顯單單展開暗殺是不夠的,效率堪憂,甚至成功率都不能保證。可是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徹底讓顧戰庭的祭煉之效消失,說不定真要被他突破,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直接策動殺陣。”
這話是真的,眾人心中也知道這個道理。
難道真一個個去暗殺啊?
真能保證成功率的無非就是他們幾個鬼帝,可天下之局是多么廣闊,其他地方的呢?閻羅殿的高階刺客都很難說能夠一擊必殺,萬一失敗、或者是僵持延誤,那導致顧戰庭成功了,那算誰的?
只有策動殺陣,才是最穩妥的方案。
司徒月道:“可他沒這么要求,你非這么做,只是自我感動,萬一他還覺得你這是在道德綁架他呢?”
紀文川皺眉:“別胡說,老陸沒那么小肚雞腸。”
司徒月還待說什么,那邊顧戰庭和夜聽瀾已經開始交手。
元慕魚厲聲道:“別爭了,這是命令!”
紀文川還是第一個響應:“收到。”
其余幾位沉默片刻,也都嘆了口氣:“好。”
下一刻許多州郡的人們發現,血光不知從何而起,仿佛九幽地府忽起波瀾,閻羅索命、無常追魂,那些妖化長毛獠牙畢露的官員們忽然眉心淌血,當場暴斃。
有些強悍的似乎能夠避過殺局,卻有刺客飛速掠過,刀刃過處,妖化的官員們喉頭鮮血噴灑,死得不能再死。
一個天下妖化的奇特局面,竟然像被有預先針對似的,在剎那之間破解得干干凈凈。
閻羅殿血殺大陣,也是這一刻才真正在天下人面前展露獠牙。
元慕魚默默地站在原地,感受著殺機沒入身軀。
已經跌落到超品邊緣的修行再度增長,恢復到了原先的中期還略有膨脹,抵達后期邊緣。
元慕魚卻一點都沒在意,看著自己嬌嫩的手,低聲自語:“第二個人說這是自我感動了……想對他更好,想彌補過去,難道都這么難?那怎樣才不叫自我感動?”
“砰!”夜聽瀾與顧戰庭的再一次交手之聲爆響在天空,元慕魚醒過神來,顧不得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飛速接近。
――說殺陣把顧戰庭的布置破得干干凈凈,倒也不盡然,元慕魚的布置終究只有三四年,是在邊緣化陸行舟之后才開始的,并且真正的重點布置也是陸行舟離開后的這兩年,還有許多地方沒能布置到。
而顧戰庭的布置,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幸運的是,這十年來有夜聽瀾諸多掣肘,顧戰庭做事不能過于明目張膽,否則怕是更早年前就已經策動。而現在恰好被元慕魚的布置抵消了大半,關鍵州郡盡數來了個全員暗殺消消樂,他要吸收的妖氣忽然就只剩零星一點點。
他的山河之祭,忽然就進行不下去了。
那蓬勃上漲的修行現在漲得如同龜爬,按這種漲幅下去,十天半月都等不到渡劫來臨。
一邊的兆恩也張大了嘴巴,他是負責當天劫來臨之時幫忙蒙蔽天機遮掩過去的,可沒想到連這一步看上去都達不成了……可是夜聽瀾現在的狀態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渡劫沒有?怎么辦到的?
不管怎么辦到的,既然出了變故,自然就要啟動應備方案。顧戰庭錯愕之后倒也并不慌亂,沉聲道:“她沒有突破,一個人也辦不到什么。合力將她隔絕,啟動二套陣法。”
隨著話音,五道氣勁再度由陣法揉合,鋪天蓋地地轟向半空中的夜聽瀾。
與此同時,被押在祭壇周邊的魔物痛苦地哀嚎嘶吼,抱著腦袋翻滾。
此前的陣法僅僅吸收的是妖氣魔氣,它不可能吸收天下的力量。
但這一刻陣法收縮,開始轉為掠奪這些魔物的力量了。
絲絲魔力通過祭壇,不僅增長著顧戰庭的力量,同時連四角的兆恩等人力量也在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