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的第一天終究是在陸行舟的頭大如斗之中過去了。
這一天總體也就認認人,熟悉一下規章制度,啥事也沒干,凈看裴初韻和盛元瑤斗嘴了。
倒是陸行舟發現盛元瑤自從被綁了之后,戰斗力要比以前好不少。以前聽裴初韻一句茶茶語就渾身發麻想撤退,現在如風過耳還能反唇相譏,那些綠茶手段對她好像沒什么大用了……
這就叫曾經滄海難為水,最慘痛的都熬過來了,別的不過小場面。
那一夜妖都聽日,堪比渡劫。
陸行舟此刻也堪比渡劫,捱到了散衙時間,瞅了個空子借口說要去接娃,飛一樣先跑了。
盛元瑤渾然不知陸行舟晚上還得去哪,覺得今天一天在裴初韻面前不落下風,阻止了裴初韻偷吃,很是滿意自己的表現,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吃飯。
看似挫敗的裴初韻看著她的背影就變得笑嘻嘻。
憨瓜。
陸行舟的接娃倒是真接。
他來當官了,然而師徒倆的丹學院學子身份都還在。此前出使無可奈何,理論上回來了就得繼續就學的,結果又直接當了官,丹學院這邊還得辦個手續。
要么休學,要么掛著名字反正到時候回頭參加考核能過就行,總得有個說法。
終究是最高學府,你后臺再硬,連手續都不配合辦一下那也是沒法交代的。
于是師徒倆兵分兩路,陸行舟去六部跑當官手續,阿糯就跑丹學院去辦休學手續。
孟禮坐在又高又寬的辦公桌后面,看著對面的小腦袋。
小女孩也就剛好比辦公桌高個頭,兩只小手扒拉在桌上,腦袋掛在上面圓溜溜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也不知道下面有沒有踮起腳尖,那就更可愛了。
孟禮實在忍不住笑:“你一個人來辦手續?”
“是啊。”阿糯扒著桌子,一臉認真:“我也是丹學院學子呀!”
“是是是。”孟禮笑道:“你師父去當官了,你又沒當官,你可以繼續學啊。”
阿糯猶豫了一下。
孟禮道:“是舍不得你師父?他平時上衙去,你呆在家里又沒事干。”
阿糯誠懇道:“我只是在想,這里學不到多少東西的事實要怎么說出來才能給孟教諭留點面子。”
孟禮:“……”
阿糯:“……”
兩人對視了好半天,孟禮才垮著個批臉:“既然如此,何必休學,你們師徒能在沒聽幾堂課的前提下通過考核,自然也算你們過關。”
阿糯大喜:“真噠?”
“本教諭還能哄你個小娃娃?”
“扣不扣考勤分?”
“……一般情況自然是扣,但你們有出使這么重大的前提,盡可把其他缺勤都算在這借口里。”
阿糯大喜:“那我們參加三學年結業考核好不好?”
孟禮傻了。
丹學院進修一共三年,這師徒倆才是第一年,還有一整個季度才結束,本年度的考核一旦沒有通過,那便是留級。
孟禮還在考慮他們本學年會不會留級的事,這娃都想直奔三學年結業考核而去了……
以往跳級的天才不是沒有,他們丹學院院正秦致余早年就讀于此的時候就跳過級,但也沒這么個跳法的,而且說這話的還是個小孩子。
“孟教諭那么吃驚干什么?”阿糯說得無比誠懇:“如果只為了本學年的考核,我在意什么考勤分啊,扣光也無所謂的……結業考核估摸著有點難度,才不能亂扣……”
孟禮面無表情。
阿糯小手搖了搖:“教諭?教諭?”
孟禮勉強道:“你確定你們不需要丹學院的知識了?須知即使是國師,她的所學和丹學院還是并不完全重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們不要以為盡知了。”
“是哦……”阿糯撓撓頭:“那丹學院有沒有養豬的丹啊?”
孟禮:“老夫允許你們年底直接參與結業考核,現在請圓潤地離開此地。”
連養豬的丹都沒有,更印證了阿糯覺得在這里學不到多少東西的事實,嘆息著離開了教諭辦公室。
路過自己的教室,阿糯探頭看了一眼,挺慘的。
本來這屆一共就只有二十幾個人,降魔域死了一個,陳羽又沒了,自己師徒倆“出使”了,現在連二十個都不滿了,稀稀拉拉。
“咦那個小女孩是誰啊,好可愛。”
“丹學院里怎么有小孩,是哪位先生家的孩子嗎?”
嘁?你們居然連同窗都不認識了。
阿糯看白癡似的看著面前試圖揉她臉的女同學:“翠蓮姐姐,你剛才配的藥,當歸多了一錢,枸杞少了半錢。”
女同學驚奇地低頭認真看了看,發現果然如此,十分震驚:“你怎么知……不是,你怎么認識我的?”
阿糯小臉一扁:“還記得一行一列的陸糯糯嗎……”
班上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