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瑤拉著鴻臚寺文吏,低聲道:“去探聽一下,這一役殺了多少人。”
龍皇平圣山之叛、定龍崖之亂,屠刀既舉,日月無光。是役,丞相龍焱、上將龍云九族皆除,同謀者牽連數萬,多為亞龍種,皆斬。龍首充塞妖都街巷,內河為之不流;血透青石,數日大雨洗之不盡。是謂龍皇之怒也,山河變色,地裂天崩。
――摘自大乾副使、時任鷹揚將軍盛元瑤《妖域見聞錄》。
原版本最后一句是:妖皇殘暴如此,難得人心,乾國使臣鄙之,閉門不見。
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聽小道消息說盛將軍在夫家被姐妹打了,然后再版刪改了這句話。
…………
在整個妖都陷入人人驚懼的恐怖之中、龍皇陛下之名能止小兒夜啼的氛圍里,一夜細雨綿綿,逆亂宮中香氛暖暖。
陸行舟從深沉的睡眠之中醒來,在外殘暴無比的龍皇陛下正伏在身下,小心翼翼地做著早安咬。
其實陸行舟有點小后悔的,因為這種喊起床的方式親身試驗了之后才知道絕不科學。
誰起床有這心思,反而嫌煩呢。
當然,當對方是龍傾凰的時候,那成就感便能蓋過一切情緒。
龍傾凰知道他醒了,也沒停,頂著他熠熠生輝的目光,垂首侍奉,直到咽下了第一份早餐。
然后抬起頭,有些幽怨:“你這次明明沒有野心侵襲了,怎么一大早的還是這樣……”
“血氣方剛的男人,都這樣,何況我還有點偽龍軀,龍性本……嘛。”陸行舟伸手把她拉了過來,摟進懷里,柔聲道:“以后不用做這事了……嗯,指的是不用早上做。”
龍傾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你要求的?”
“我要求你就聽?那我讓你喊那個,你怎么不喊呢?”
“哼哼。”龍傾凰道:“知不知道你那種要求叫大逆不道……而昨晚大逆不道的人現在怎樣了你猜?”
陸行舟沉默片刻:“殺了多少?”
“幾萬。”
“一夜之間?”
“也不止啦,從傍晚開始。”
“……”
龍傾凰察觀色:“你……覺得過于殘暴?但不這樣不行的,不夠鐵腕,別人只會覺得連叛逆都能放過,那還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非鐵腕無以懾人心。”
“沒有,該做就做。”陸行舟道:“我是在想,外面也有許多族群和丞相勾連,你也打算這么做?”
“信件我收到了。”龍傾凰沉吟片刻:“你覺得怎么做的好?”
“不拆封,早朝之時,當眾燒了。”
龍傾凰想了想,露出一絲笑容:“好。”
“真就聽我的?”
“嗯。”龍傾凰仿佛預感到他想說什么,低聲道:“行舟,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聽你的,連那個詞我也喊給你聽,好不好?”
陸行舟沉默。
龍傾凰眼里有些失望,卻沒逼他,只是靜靜地伏在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心跳強而有力,傷已經好了許多。
這畢竟不是神魂之傷,軀體的傷勢就算再重,對于他們的層面也已經相對好治了。
陸行舟嘆了口氣:“我傷好了許多,剩些根子反而需要慢慢調理,倒并不需要陛下親自關注著了。近期陛下事情那么多,且先忙活,我打算自己走走。”
龍傾凰下意識道:“去哪?”
還是擔心他要走……一旦涉及這個,就是兩人之間最過不去的坎。
以至于陸行舟明明知道現在哪怕自己想提槍上馬,這位龍皇陛下一定會心甘情愿甚至欣喜若狂,但他不敢。
一旦做了,怕是再也走不掉。
“放心,我暫時沒想走。”陸行舟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道:“我想和阿糯元瑤一起再去一趟圣山。”
龍傾凰愣了愣:“去干嘛?”
陸行舟坦然道:“圣山那邊還有很多謎題未解,我想研究一下,答應你的逆還氣脈,我只是有這方面的認知,但不是特別精熟,不親自研究琢磨是不行的,可能還得翻閱一下圣山寺廟的經卷。另外,我之前認識一個叫兆恩的古界和尚,用的伎倆和杜鵑相似而又有不同,我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些關聯之處,這事挺重要。”
“敵人?”
“是。”陸行舟很想說你也見過,就是海中大比出現的那個“于驚風”,但說出來難免讓龍傾凰覺得自己在為夜聽瀾思謀,多生事端,也就隱了沒說。
龍傾凰道:“那你帶著阿糯也就罷了,帶盛元瑤干什么?”
“盛元瑤肉體凡胎,上升之路艱難,圣山秘境是古戰場遺址,杜鵑沒能消化的造化還很多,我想看看有沒有適合元瑤的。”陸行舟嘆了口氣:“她一路吃土,千里迢迢到了妖都,就這樣一無所獲的回去?”
“那你之前還安排她先溜!”
陸行舟笑笑,沒回這話。
此一時彼一時,既然走不掉了,不如謀點福利。
他說得這么坦然,龍傾凰的醋意倒是消了不少,但依然警告:“你幫朋友謀福我倒是不說什么,但你要是敢和盛元瑤弄出事來,朕一定先下手為強,把她綁在邊上強要了你!朕說到做到!”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