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利涉大川?可不僅僅是那些貞吉的解釋。
這是需卦。
需,須也,險在前也。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
陸行舟一躍出關,到了前方群妖營寨之前提氣朗聲:“陸行舟求見龍皇陛下。”
“吱……”
連霍行遠前來都吃了個閉門羹的妖怪大營,在這句話之后忽然大開寨門。
守衛妖將正是被他放回去送信的那位,見到陸行舟昂然立于寨前,竟然躬身行禮:“陸先生,陛下等你多時。”
陸行舟不知道遠在后方關城之上顧戰庭霍行遠有沒有在看,也不在意,在妖將帶領下大步入營。
主帳之外有人看守,見到陸行舟前來,都像看怪物一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妖將立足于外,低聲道:“陛下在里面等陸公子。”
陸行舟點點頭,揭帳而入。
龍傾凰立于案前,低頭在看一張地圖,左右無人,只有她自己。
穿的不是此前戰斗時的那一身金袍,而是當初在寒嵐城買的服飾,長裙曳地,衣帶飄飄,無端顯得人柔婉了三分。
但那高挺的身姿,卓然的氣質,以及那壓都壓不住的龍威,依然提醒著任何人,這是一個多么強勢霸道的女人。
見陸行舟進來,龍傾凰的目光從地圖上挪開,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忽地一笑:“你看,不管你用假名陳羽,還是在海上讓閻君出手,幾次三番和朕捉迷藏……可惜你自家皇帝會把你送過來,你逃不過朕的手掌心。”
陸行舟笑笑:“多謝陛下。”
龍傾凰怔了怔:“謝我?”
“一謝陛下看得起我,無異于躬身三顧了,陸某豈無一點知遇感懷?二謝陛下夜間明明可以直接在萬軍之中捉了我,卻沒有這么做,如今是顧戰庭自己把我送過來的……那是陛下為了我的名聲著想。雖然陛下未必會讓我回去,好像也沒有本質區別,但好歹留了些余地。”
龍傾凰眼有笑意:“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朕的媚眼好歹沒有拋給瞎子看。”
陸行舟嘆了口氣:“但我想不明白,陛下是何必呢?妖族人才濟濟,又不缺我一個。如果只是因為陸某以前的得罪,又似乎過于興師動眾了些。”
“你也知道你得罪了我?”龍傾凰踏前幾步,伸手去挑陸行舟的下巴,笑意盈盈:“你明明和夜聽瀾是一伙的,倒是騙得朕好苦,最后幫夜聽瀾解決了圍攻,還給我一個假名。我龍傾凰出生至今,都沒被人這么耍過……”
那修長的纖指挑過去,陸行舟側頭躲了一下。
再挑,再躲。
龍傾凰惱羞成怒地一把捏住那愛躲的下巴,語氣變得惡狠狠:“如今落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死?”
陸行舟也不躲了,平靜地看著她:“陸某幫陛下的,償還不了這點得罪么?陛下說我為夜聽瀾解決圍攻,可那次也為陛下提醒了偷襲;這次救了大乾將士,卻也為陛下護持了圣山。”
龍傾凰當然知道陸行舟不欠自己,嚴格來說是自己欠他。
護持圣山這一件事,就足夠抵消任何得罪。
但她還是惡狠狠道:“那你用假名騙我怎么算?朕最恨人騙我!”
陸行舟淡淡道:“然而陸行舟也是個假名,當時如果這么報了,陛下會覺得我在騙你么?”
龍傾凰愣在那里。
是哦,聽說陸行舟是霍殤……
“世上知道我真名的人一共只有兩個。一個是自幼與我相依為命的阿糯,一個是調查案件最終被她查出點線索的盛元瑤。陛下是第三個。”陸行舟笑笑:“我真名叫霍青,不是外界傳的霍殤。”
龍傾凰還以為他要說霍殤,結果居然是一個從來沒想過的答案,心中頗覺意外。頓了頓,很快板著臉道:“不信。一共只有兩個?你自幼跟隨閻君,閻君不知?”
“閻君自己也瞞我真名和出身……她明知道我的名字是根據她而起的,必是假名,但她自己沒告訴我真名,便也沒有追根究底問我的真名,這是她的大氣。”
“……那你現在的宗主沈棠?”
“她知道陸行舟是假名,但從來不問我隱私。”
“夜聽瀾?”
“她也沒問過。”
其實陸行舟很想說,因為她們都知道名字只是個代號,叫霍青還是叫陸行舟都不影響她們相戀的對象是我這個人,所以一點都不重要。
問那些干啥呢,問了只會揭開情郎幼年的傷疤,那不是什么好體驗,善解人意的棠棠和母性爆棚的先生自然都不會這樣做人。
但顯然傻子才會這么說,母暴龍氣憤自己騙他,如今把真實告知,并且讓她覺得所知的真實比別人都多,當然是最佳選擇。
果然龍傾凰終于露出了一絲喜意,強行繃著臉道:“就算你告知了真名,也只是亡羊補牢,還不夠。”
陸行舟無奈地笑笑,笑容里頗有幾分看刁蠻小女友的無奈和寵溺感:“那陛下想如何?”
又是這種深情眼神,又是這種笑容。
賊特么能騙人。
龍傾凰磨了磨牙,忽地摸出了一把豬毛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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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