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遠的臉色很難看。
老實說他本人倒不抗拒這個提案,他是真不喜歡他老婆,連老婆的死都可以算是他惡意延誤治療導致,除個譜算什么事?
但事情不是這么做的。
這樣對發妻,名聲還要不要了?
兒子們又怎么看待?
如果單單是自己為了續弦想這么討好未來親家,或許還好一點,如果是被陸行舟逼著這么干,那臉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陸行舟這廝還特蔫壞,這句話的聲音可不小,霍行遠可以肯定此刻外面的兒子們聽見了。
沉默半晌,才道:“這是第一件?還有第二第三件?索性一并說了吧。”
陸行舟笑道:“第一件都沒做,就別提二三件了,是吧。”
霍行遠道:“人死燈滅,又是何苦?這種要求讓本侯很為難。”
“真的為難么?辦法總比困難多。”陸行舟笑笑:“說不定陸某是在推侯爺一把,做本想做卻始終猶疑未定的事情呢……”
霍行遠沉默。
陸行舟笑著出門,看看霍琦等人鐵青的臉色,笑得更歡樂了。
兄弟鬩墻?怎么夠。
不讓你們父子之間也反個目,怎么對得起特意來這一趟。
霍琦想殺我,霍璋想利用我,兩個老頭老登也想借我搭上國觀關系、多方壓注公主皇子、營造霍家和睦名聲。
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那就看誰利用了誰。
墨跡了這么久,飯點早就過了,霍行遠依然安排了一席盛宴款待陸行舟。
陸行舟也沒拒絕,大咧咧地坐上了主客位,看著左右陪客的霍琦霍璋各異的臉色,很是好笑。
“二哥。”陸行舟笑著舉杯:“說了我會來吃席的,沒騙你吧。”
霍璋無奈道:“我可不知道你說的是吃白席。”
雖然當下語意就是殺個兄弟,霍璋依然沒想到陸行舟能大咧咧地來吃白席,本以為是釋放和解信號來著,如今看來還不夠。
或許因為人不是他殺的,所以不夠?
見陸行舟和霍璋關系尚可的樣子,霍行遠目光閃了閃,終于道:“都等久了,開席吧。”
陸行舟笑笑:“真難得,有生以來第一次。”
眾人都不知道怎么回這話,都只是默默夾菜吃。
還是陸行舟主動開啟了話題,問的是霍璋:“二哥這次是不是想重新掌兵?”
霍璋道:“上次的事情有點丟份……如果戰事不吃緊,我怕是沒法重新掌兵的。”
“二哥希望打起來?”
“這話說的,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情,是要看妖皇怎么想。她大肆調動妖族各部,風聲一點不遮掩,現在群妖匯聚,眼看大戰一觸即發,這是我能決定如何的事嘛。”
陸行舟道:“既然風聲已經如此吃緊,為何侯爺還能安然在京,不需要去北疆主持大局?”
霍行遠終于道:“陛下打算親征。他的傷應該快好了,就這幾日的事……當然,陛下親征,本侯也是隨行主將,你若是晚回來幾日,多半是見不到本侯的。”
皇帝親征這多少也算個小軍事機密,當然朝堂大佬都知道,霍行遠故意透點小秘密的樣子,也是示意他不把陸行舟當外人。
然而陸行舟現在的情報渠道哪里還需要他來賣這個好?
聽霍行遠這么說,陸行舟似笑非笑地轉著酒杯,淡淡道:“陛下倒是好心態,北疆大軍壓境了,他居然還有心思慢慢等治好了病,就不怕這幾天內妖族便長驅直入?”
霍行遠謹慎道:“妖族也不敢貿然進攻的,妖皇也在觀望國師的動向,如果她貿然進入,指不定后方被國師偷襲呢?”
“寄望于妖皇對國師的忌憚,而自己不敢妄動?”陸行舟啞然失笑:“我不信陛下會這么天真。”
霍行遠道:“陛下怎么想,那就不是我們可以妄加揣度的了。”
陸行舟忽地石破天驚:“陛下已經秘密去北疆了吧。”
霍行遠駭然色變:“你……”
“陛下不管這些年受傷之后做了些什么……在當年他也是一代雄主,不可能會這么天真的盲目寄望于對手。他放出正在治療尾聲的風聲、讓主將霍家都按兵不動,就是為了營造你們都還在京中的局面,實際早就該秘密入北疆,一旦妖皇不知內情悍然入侵,說不定要中伏。”
霍行遠沉默不答,倒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邊上陪坐的霍珩。
你說這位只會蠻力?去你的吧。
都是自己的種,怎么差距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