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慕魚和裴初韻史詩對沖的時候,陸行舟已經在冰凜之中困很久了。
“天瑤圣地真沒滅,我不是魂幡邪修也不是被姹女玄功控制來的奸細,相信我啊前輩。”
“有一個天天吐槽天瑤圣地咋還沒滅的人此刻還在萬劍冢被當寶貝護著呢,我比她好多了啊,我希望天瑤圣地千秋萬代。”
“你們不辯忠奸!”
“哎喲臥槽。”
冰晶并不僅僅是冰封,還有越來越冷的極寒,以及各種冰棱亂刺,可完全看不出“先輩們的慈祥試煉”來。陸行舟狼狽地左閃右避,直到屁股蛋子挨了一戳,才終于按捺不住暴走了。
“我只是不想和你們動真格的,真以為我怕你啊?”
掌中忽現蓮火之形,重重拍向身前冰墻。
魂海仿佛聽見“咦”的一聲,沒了聲息。蓮火轟在冰墻上,看似溫度融不了這冰霜,可火焰之中再爆破滅之力,硬生生把冰墻給轟破了。
陸行舟趁勢合身一撞,冰墻呈現蛛網般的皸裂,再困不住人,合身撞出了墻外。
眼前是一座冰凜凝結的墓碑,有一個茶壺模樣的法寶懸于碑前。
“紅蓮劫焰,破滅金火……炎獄殘陽。”那聲音困惑道:“既有炎獄殘陽,可見是本宗弟子;既有紅蓮劫焰,又何必再修魂幡?”
陸行舟道:“這是人皇幡,前輩睡久了認錯了。”
古魂:“?”
它只是一縷殘魂,只保留了生前極強的修行認知和戰斗本能,卻真沒有多少思考的意識,被這么一說還真自我懷疑起來,該不會是自己搞錯了?
主要也是因為它確確實實沒有感受到來者的任何惡意,就算被困了這么久,也沒什么脾氣。
緊接著就看陸行舟不知從哪摸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給墓碑上了香。
殘魂腦子給干燒了。
他忽然發現,來這里試煉的門人好像真沒幾個是來上香的,個個都指望得到前輩的一些感悟,或者法寶殘胚。
雖然上香對他們好像沒有實際意義……但心里舒坦不是?所以門人們為啥不干呢,修仙的不迷信?
見陸行舟恭恭敬敬上完香就要走,古魂忽然喊住了:“你也是來此試煉,為何不看我一眼?”
陸行舟:“哈?”
您不是冰法嘛,小白毛來才合適啊。他陸行舟歷來是個火法,從小對水系都沒啥研究,現在有了水骨,使用頻率也低,自己也沒太往這方向琢磨。得到技能書,也是修的治療輔助系,可見一斑。
而且這位說的話太難繃了,怎么有點幽怨吶,您剛才不是還戳我屁股呢嗎……
古魂也沒再多說,他其實組織語挺難的,還不如給予意象。
下一刻陸行舟眼中的景象就變了。
似乎身處江河決堤之象,面對人力無可抵御的洪流。
這點其實也不用人說,但凡修水系的,都知道一個道理:水系日常看著沒什么傷害,只是對持久綿長方面更加有利,但真正爆發起來便如這江河決堤、海嘯肆虐,絕對不一般的。然而問題就在于,要轟出江河決堤般的力量,那對自己的修行要求很高,你都能讓對方感覺到海嘯般的壓迫力了,一般來說修行本身也碾壓對方了,是不是有點脫褲子放屁?
最多也就是那種蓄積之后爆發的法門可以學一下,這點在陰陽極意功里就有載,陸行舟學得也還行。
所以水系修行者基本都是選擇走冰系,冰能做到的傷害方式可就比水多得多了,便是這個古魂自己不也是修的冰么?
正這么想著,那洪流涌到身上卻沒有感受到沖擊力,正當陸行舟以為這只是意象沒有傷害時,感受就變了。
那種連帶著呼吸和全身毛孔都被封閉的感覺,怎么說呢……踏上三品之后其實不是很在意了,但對低級的有奇效,俗稱憋死,這在應對一大群低級圍毆的時候有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另外……即便閉著呼吸,那水依然順著毛孔往里悄悄入侵,悄無聲息地滲入血液。
陸行舟心中終于微動。
尤其是,這可是修仙,不僅僅是凡人被水入侵血液,水靈入體之后還能達成很多傷害模式的,若是和自己產生共鳴,包保能弄得對方欲仙欲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種攻擊方式,又陰險,又不費勁,好像很適合自己。
關鍵是還很適配剛學的碧水滌塵,很容易發揮。
陸行舟以為自己找到了好東西,面露喜色,魂海卻傳來了古魂失望的嘆息。
“你已三品。”古魂的聲音終于再度傳來:“步入騰云,當探仙家之妙,而不是只如低級之時考慮怎么驅動傷害。萬劍冢中講究劍意,而不是去學劍招的,而五行之墟也自有五行之意,你知水火么?當你知水,對方體內水行,如何不能為你所用?”
陸行舟沉默片刻,對著墓碑再度一揖:“謹受教。”
“去吧。”古魂似是十分疲憊,留下最后兩個字,再無聲息。
陸行舟默立良久,忽然不想去其他墓看了。
單這一個“你知水火么”,就夠自己消化很久的。
若是舉一反三,還有“你懂拳腳么”?
劍有劍意,拳腳難道就只有學招數?自有拳意在的,可以往從來沒能接觸這些,倒是炎獄殘陽的技法已經帶著點“意”在了,若能多領悟,可比什么都強。
這確實得來萬劍冢和五行之墟,你能找到一切符合你的“意”的感悟。便是有天下第一的教你,也未必能這么貼合的。
陸行舟默默盤膝坐了下來,閉目感知這墓碑周圍縈繞千年的水之意,徹底入定。
高空之中,風自流輕嘆一口氣:“真是奇才。老夫當年來五行之墟,可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屁股才能知其意,他這才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