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陸行舟所料,冰獄宗的這個陣法并不在冰獄宗內和周邊,而是在冰獄宗向北與凍月寒川的交界之處。
從地面上踏足的冰川來看,這已經屬于凍月寒川的范疇,也就是底下是冰洋凝成的冰川,而不是天霜國的實地。
并且這個陣法目前處于閑置狀態,只有少量人看守。
又是在邊角旮旯的地方,還有座冰山擋著,陣法處于山坳里面。
所以如果之前用笨辦法讓人暗中盯著冰獄宗的話,那估計要盯很久才能有下文,而現在直奔中宮即可。
陣是大陣,估摸著冰獄宗布置很多代人了。整個山坳放眼數里方圓盡是陣法范疇,四處都能看見陣石露在地面的痕跡,算是陸行舟修行至今所見的最龐大的陣法。其威力想要撼動千里冰川是不太可能,但想要達成“與底部某個存在溝通”的目標,還是有點可能性的。
陸行舟“封了”獨孤清漓的力量,把小白毛牽豬似的牽到了陣法中央。
獨孤清漓憤然瞪著他,面寒如霜。
凌奇軒在旁邊笑,心道如果這位天瑤嫡傳脫了困,真不知道這判官大人要怎么死。小姑娘心中怕是恨死他了,連自己這個陣法的始作俑者都懶得看一眼,那藍眸簡直像釘在陸行舟身上一樣。
陸行舟似是懶得搭理小白毛吃人的目光,轉向凌奇軒道:“怎么操作?把她杵哪兒?”
凌奇軒指了個類似六芒星陣的中央點:“把她定在此處即可。”
“需要弄暈或者別的么?”
“不用,越是清醒越好,她的冰魄之體更易共鳴。但必須定身,別讓她搗亂,否則不知道會有什么變故。”
“好。”陸行舟把小白毛盤成一坨,跟個手辦一樣放在陣法中央,拍上了一張定身符:“這樣可以了吧?”
凌奇軒其實很想自己補一個定身術,可感覺這樣就很不給判官面子,質疑他的定身符水準似的。想了想,還是使了個術法,獨孤清漓頓覺身邊冰霧泛起,點點凝成水晶墻,把她困在中央不得動彈。
做完還得陪著小心道:“判官大人莫怪,安全第一。”
陸行舟并不在意似的擺擺手:“陣法如何運作?我旁觀旁觀。”
凌奇軒道:“那請判官大人靠邊些。”
陸行舟便退到角落,陰風老人緊張地護持著他。
數百名冰獄宗弟子結陣盤坐,各據其位,遍布整個山坳陣法。凌奇軒則率數名高層圍繞著獨孤清漓的六芒星處各占了一個星眼位置,手中都結著一個特殊的手印。
“咔嚓……”不知道凌奇軒啟動了怎樣的陣眼,忽然就看見所有陣點位置都閃起了冰晶般的光芒,冰晶亮遍了山坳,看上去竟然美極了。
“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包含殺機。”陰風老人在邊上感嘆:“所謂紅粉骷髏,便是如此。”
“不如和尸體打交道好是吧?”陸行舟斜睨著他:“既然紅粉如骷髏,那直接玩骷髏就好了?”
陰風老人賠笑不答。
其實陸行舟知道陰風老人忽然發這個感慨干嘛,也算一種小勸誡,媽的玩弄天瑤嫡傳還把人送給冰獄宗做陣眼,魔道都很少這么兇殘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啊。別給閻羅殿惹來天瑤圣地不死不休的仇恨,咱剛剛投效閻羅殿,還不想就變成炮灰啊……
不過單論“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包含殺機”,至少在眼下這種場景里倒是很中肯的。
任誰來看都會被這滿山坳冰晶閃爍的美景攫取目光,卻忘了在這美麗的場景之中,下方貫通幽冥的能量。
身在中心的獨孤清漓感受極為明顯。
陸行舟“封了她的修為”“定身符”,顯然全是假的。她修為全在,那符不僅不是定身符,反倒是護身之用,若是遇上猝不及防的傷害,在傷害臨身的剎那此符可以直接將她挪移數丈。
所以凌奇軒整的冰獄囚牢,陸行舟毫不在意,那是隨時就可以遁出的東西。
此刻獨孤清漓的精神和整個大陣相連,神魂有被大陣拉扯之感,一路向下延伸。
獨孤清漓忍住抗拒的念頭,把神魂收束,任由下探對接。
心中也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里十分親近,是家一樣。
家的話……獨孤清漓想了想,自己自幼在冰川修行,可以說冰川除了中央自己無法接近的地帶之外,其他位置都很像家,早就與此地融于一體似的。所以三品之后,這神魂是不是也特別容易與此地相合,真就像是回家?
精神悠悠蕩蕩,耳畔似乎傳來凌奇軒的驚異低呼:“她的神魂怎地如此契合凍月寒川,仿佛與此川一體。”
陸行舟聽得心中微動。
如果說小白毛是冰魔的所謂“本源”所化,而凍月寒川本質是囚禁鎮壓冰魔的監牢,那么小白毛并不該契合凍月寒川,而是應該有排斥抗拒才對。
誰會和囚禁自己本體的牢籠親近呢?那不搞笑么……
所以小白毛可能真與冰魔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