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瀾一時有些呆愣,直勾勾地看著陸行舟,不知道怎么回這話。
他落在妖皇手里,隨時面臨丟命風險,可以看得出來是真的對她的“不負責任”很惱火,氣得罵咧咧的。可在這種條件下反倒還在關心她的安危,自己進不了冰川中心也要設法找朋友送信讓天瑤圣地撤離。
不管是在天瑤圣主的身份上,還是她導師的身份上,都不可能無動于衷沒點感動。
但你竟然敢罵我蠢女人……
而且他這么好,到底是因為導師,還是因為紀文川說的那啥……
因為他在追求?他有哪點像在追求了,就騙了個面紗?還說要拿去拍賣呢!
“那樣看著我干什么?”陸行舟沒好氣道:“當然我的建議是最好離開為上,因為不知彼,我沒有辦法確定是否另有險情。龍骨對你沒那么重要,沒有必要涉渾水。”
夜聽瀾試著問:“如果我想黃雀在后襲擊妖皇呢?”
陸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先生還是第一次用這種略微陪著小心的語氣說話,那高冷淡漠全沒了……
你抖m嗎,挨罵才舒服啊?
想了想,反問道:“你和妖皇有仇?”
“她是敵酋,不是用仇形容的。個人當然沒仇可。”實際上應該反過來說,是龍傾凰會仇恨夜聽瀾,畢竟她打了敗仗,圣山都被夜聽瀾燒了。夜聽瀾作為勝利者能對敗者有啥仇恨?
如果龍傾凰知道陸行舟是跟著夜聽瀾來的,那估計這會兒骨灰都被揚了。
“妖皇已經知道你們的存在,她會有防備。”陸行舟想了想,還是問:“你確認一下,朝廷參與沒,顧戰庭來了沒?”
夜聽瀾搖頭:“朝廷未曾參與。”
“大乾對妖族能夠上風,是因為朝廷和天瑤圣地攜手的結果。如果單單是天瑤圣地,即使是天下第一的國師也來了,顯然比不過妖族強者傾巢而出……在妖皇已有防備的情況下,不可能還是獨自行動,這次的強勢方會是妖族。我的建議還是不參與,最穩。”
“那我們先觀察?確定時機是否合適再考慮出不出手,如何?”
陸行舟更奇怪了,這態度真被罵好了?怎么這么虛心的樣子。
其實夜聽瀾這態度,除了是被他危難之中還關心自己的安危給感動了之外,更是因為被驚到了。區區兩個時辰,人在千里之外,竟然莫名其妙地把她折騰了一夜毫無頭緒的事情給解得清清楚楚,簡直神跡一般。有這樣的軍師在身邊不虛心聽取,難道學元慕魚腦子被驢踢了?
紀文川說得對,多聽陸行舟,否則那叫暴殄天物。
不知為什么,明明在龍傾凰身邊的時候只想逃離,可這會兒陸行舟卻有點不希望她被天瑤圣地對付。可無論從哪方面看,人族和龍傾凰只可能是敵人,他甩開腦中不應有的憐香惜玉,沉吟道:“暗中等時機是可以的,但我還是那句話,此役不知彼,說不定另有乾坤,要留個心眼。”
夜聽瀾點點頭:“我知道了,先找到天霜國強者。”
陸行舟道:“帶我在身邊。”
“不覺得危險了?”
“我們現在是黃雀在后……這點危險和先生把我們丟在冰原相比,可小多了。”
夜聽瀾偏過頭,心虛氣弱沒法反駁。
真要找起潛伏的人,和找龍骨死物,那運用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樣。
找不到埋藏的死物,還能找不到躲貓貓的大活人?
陸行舟也不知道夜聽瀾用的什么法寶,閃啊閃啊過了一陣子,神色就凝重起來:“真有潛伏者……還不少。”
陸行舟毫不意外,這事天霜國沒人參與這本身就是問題,要么就是故意一個都不來,讓天瑤圣地和妖族干得一地雞毛便罷,要么就是有人組織潛藏,試圖摘桃子。
這么大的局都設下了,當真不來的可能性不高,任誰都會想著摘桃子的。
但陸行舟依然覺得有點問題:“只有一撥人么?”
夜聽瀾道:“邊界有人往那邊接近了,當是妖族。大乾與天霜國交界的山中還有人,不過那些應該與這事無關,那區域本就很多魔徒聚集。”
“……你看得這么遠?”
怎么感覺比龍傾凰還遠的樣子……
夜聽瀾望天:“法寶比較強。”
說著也不知道傳了個什么訊號,通知天瑤圣地的人離開中心,向自己集合。暗摸摸還通知了一句,在陸行舟面前不要泄露自己是宗主。
做完這一波轉頭一看,陸行舟還在皺眉。
“怎么了?”夜聽瀾現在是一看他思考就心虛,小心求教。
陸行舟抿了抿嘴:“不確定,總覺得……顧戰庭在這件事上完全沒有反應?”
這個夜聽瀾倒是更清楚些:“皇帝對探寶這一類的事情,本就沒有我們仙門宗派的興趣大,他日理萬機的,懶得多管這種奪寶之事也是正常,著眼點不一樣。”
“我沒搞錯的話,皇家還有一堆只求修行突破、只為長生的老僵尸。顧戰庭本人對此興趣不大,皇家老僵尸們怎么看?這是龍,還是疑似上古時代到了現在還有活性的龍,他們真沒興趣,連一個人都沒來?”
夜聽瀾:“……”
“算了。”陸行舟搖了搖頭:“我對他們終究不了解,也是腦補了點,來不來都能解釋……”
不管他是不是腦補過多,夜聽瀾很悲劇地發現,他確實能想到自己完全忽略了的問題。
至于考不考慮大乾皇室,那就成了她需要決策的問題,陸行舟作為參謀提供參考意見已經無可挑剔。
此刻心中最多的想法還是:妹妹腦殼被驢踢過,這種人才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