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陸行舟師徒聽得心領神會收獲頗豐,其他學子就感覺過于晦澀。
雖然葉夫人講的已經是三品知識之中最淺顯的層次,可學生之間的檔次差距就在這里,陸行舟師徒明顯強過別人一檔,簡直不應該放在一個課堂。
夜聽瀾美目掠過一群迷茫的學生,本來還想看看有沒有驚喜,最終深感失望。于是下半程的課程索性更為簡單,直接從四品水平開始承啟。
這時候才能看出大家聽懂了的模樣,夜聽瀾暗自嘆了口氣。
顧戰庭覺得自己推動了大乾醫學與煉丹的蓬勃發展,理論上是有的,但有時候世界上的事很無情,或許一般人才多了不少,可惜天才就是只有那么幾個。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里。”夜聽瀾淡淡道:“散堂吧,陸行舟留一下。”
這光明正大的留堂,別人倒真沒什么好說,狀元有點特殊青睞太過正常。玄清道人憤憤走了,阿糯送了一個鬼臉。
陸行舟道:“先生找我何事?”
夜聽瀾道:“你不知道?”
陸行舟沉默片刻:“我確實需要一個治腿的借口,但我不知道夫人為什么這么幫忙。”
夜聽瀾淡淡道:“你膽子太大……知不知道你這是公然在欺君?”
陸行舟道:“我欺的是天下。說來這是我的私事,愛裝什么病與別人無關,非要說欺君這帽子倒也扣得太大了。”
“如果君王能這么講理,那很多不忍見之事也不會發生。你至少要為盛元瑤著想,她有公職,知而不報,更是欺君。”
“那么……”陸行舟斟酌著問:“夫人豈不也是?又何必自己淌進這渾水。”
夜聽瀾道:“我惜才。這個理由如何?”
“夫人前些日子還在警告我。”
“并不沖突。”夜聽瀾道:“我也不妨敞開說,我需要留你在身邊看著,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深造丹術?”
“夫人這么說,會讓我覺得夫人來丹學院做先生,只是沖著我。”
“你可以這么認為……當然還有陸糯糯。”
阿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老女人太強了,還是別惹。
陸行舟道:“只是因為閻羅殿,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我說了,我惜才。”夜聽瀾并不多,轉身離開:“我給你時間考慮,你可以拒絕。”
直到夜聽瀾離開良久,阿糯都推著陸行舟回去了,陸行舟一路上還在蹙眉,總覺得葉夫人的態度很怪。
這個女人幾次接觸,雖然看著也算愿意交流的隨和,實際陸行舟總能從這看似隨和的態度中感到一種高冷的淡漠,由高看低的俯瞰。就像……面對顧戰庭一樣。
二者的態度雖不相同,骨子里挺像。那并不僅僅是修為遠超的視角,還和地位與所修功法性質等等有關,所謂隨和,更接近一種營造的賜予。
這是一個長期處于高位的女人,并且身邊孤寒,并沒有太多可以交心的人,說不定不會比皇帝的稱孤道寡差到哪里去。
但她卻幾次三番表達出了對自己不同的態度,無論是指點還是警惕,其實都不太應該的……她應該是如看街邊一坨,沒有情緒才對。
因此給了陸行舟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感覺這么強大又有地位的女人,欺君之事也隨手做,但竟是滿腹心事似的,不知道究竟何所求。單是閻羅殿,應該不至于此,她背后應該還有不少秘密。
“咦?你二人怎么還在路上?”半路遇到孟禮,很是和藹地問:“都開飯半天了,是不想吃這里的飯?其實丹學院的飯菜很好的,經過丹師們的刻意調配,尤其利于修行。”
“呃,不是,剛才被葉夫人留堂了,說了幾句話。”陸行舟問道:“孟教諭和這位很熟么?第一次見她就是在教諭家里。這次也是教諭請她來做先生?”
“算熟吧。”孟禮其實知道一些,這位哪里會來丹學院任職啊……以前很偶爾來講兩課,那完全是身為國師對學子們的一種期許和指點,讓她常任講課怎么可能?但這次竟然是主動要求。
孟禮知道這與陸行舟師徒必然脫不開關系,可能是國師真起了愛才之心,想要多接觸一二看看是否吸收進入圣地?但這種事本來派個長老也足夠,國師為什么會親自做這事,具體怎么想的孟禮是真沒法猜。
只能小心地點一句:“葉夫人修行與丹術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容易愿意來丹學院講課,要好好把握機會。”
陸行舟道:“可否告知這位葉夫人是哪家宗派或者大家族的強者么?”
這身份夜聽瀾早對孟禮交待仔細了:“她是云隱仙宗之主,此宗門常年隱世不出,世人多半沒聽過。老夫也是早年與她們有些交情,才能請她出山。”
“有點上古隱世宗門的味了……說不定掌握不少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