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裴初韻在外面瘋了整整一個下午,陸行舟始終笑呵呵地陪著,像極了寵著兩個孩子的老父親。
直到夕陽西下,裴初韻倒也記得今晚是裴府請客,并且這才是自己此來京師的重頭戲。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陸行舟身邊:“那個,是我拉你出來逛街的,結果你就在后面跟著看了一下午,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啊?”
“別人陪逛街不就是這樣的么?”陸行舟笑瞇瞇:“我比很多男士都幸運,因為我可以坐著。”
裴初韻覺得好像有點不一樣,可具體哪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哦是了,別的男人和戀人逛街是你儂我儂的,盡說些私密話,哪有笑瞇瞇跟著的。
裴初韻有點不好意思,附耳低聲道:“晚上補償你。”
“陸兄。”裴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裴初韻如同受驚的小兔子,飛也似的站直身軀。
裴鈺似笑非笑地踱過來:“聽人說陸兄和丫鬟孩子逛了一天,特來找尋……看來小弟來的不是時候,打擾風流。”
裴初韻俏臉紅撲撲的,低著腦袋含羞站在陸行舟身邊,做足了偷吃被抓包的小丫鬟形象。
陸行舟一本正經:“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并不是想把裴鈺一起摟肩窩,而是想著如果裴初韻真的是裴鈺妹妹,那這個兄目前犯倒還挺刺激。
裴鈺聽不懂梗,只是笑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陸行舟拱手:“裴兄有心了……煩請帶路。”
三人跟著裴鈺向裴府而行,裴鈺隨口問:“京師風貌如何?”
陸行舟笑道:“京師氣象,不是區區夏州山野可比。別的不提,人物都強好多……路人之中都好多比我強的。”
“哈哈……”裴鈺失笑:“真不愧是修士的觀察角度。不過那些人,氣息看著強,真說強于陸兄倒也不見得。霍瑾看著都強于陸兄,還不是一招落敗的份,大部分人都還不如霍瑾,磕丹上去的占多數。”
其實這不是什么修士的觀察角度,而是怕刺殺的謹慎角度。陸行舟自己的觀察角度倒更多在人文,只是京師太大了,逛區區一個下午連九牛一毛都不算,并沒有什么代表性,不如不說。
磕丹上去的占多數,本就是修行之世普遍的生態,畢竟絕大部分人并沒有修行的資質,但提升品級卻可去病延年,能不能打倒是次要了。只不過普世都如此,京師強大的卻還是比別處多。
見陸行舟笑而不答,裴鈺便自顧道:“霍家沒有打擾陸兄吧?”
陸行舟笑道:“聽說霍f快被押到了,他們現在應該在做各方串聯的工作,沒心情節外生枝吧,至少暴力手段是不敢當眾玩的。我倒是想過,如果霍家還要來找我,有可能會是霍行遠親至,看似和藹地許諾一些條件……但這也沒有發生。”
“說不定明日就會發生。”裴鈺若有所指。
“裴兄怕我扛不住壓力?”陸行舟悠悠道:“你們現在不就是正給我底氣么……”
裴鈺哈哈一笑,沒有回答。
確實裴家要請陸行舟,隨便請個酒樓就可以。會往家里請,就是為了和霍家昨天“回家吃飯”針鋒相對,至少表明態度的誠意。
說話間,已至裴府。裴府大開中門迎客,做足了姿態。
裴初韻抬頭看了看“相府”的匾額,抿了抿嘴,有些怔忡。
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的踏入裴家,到了真正發生的時候也就這樣。
反正沿途所有人看見自己的外貌都沒有什么特殊反應,和去其他任何地方做客沒什么區別。
到了客廳,倒也沒有什么裴府重要人士濟濟一堂,只是裴鈺的父親、當朝宰相裴清在座,眼眸也是落在陸行舟身上,而不是他身后的丫鬟。
“久聞賢侄相貌堂堂,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裴清捋須笑道:“倒是長得比霍家幾個都好看。”
下之意,你到底是不是霍殤,能否給個準話。
陸行舟卻不搭這茬,只是笑道:“論及外貌,裴家屬實是佼佼者,霍家一般。與裴相相比,霍行遠就像個粗鄙武夫。”
裴清差點沒繃住:“鎮遠侯本就是武修,還是領軍之將。”
霍家之所以權傾朝野,可不是光靠幸進的,修行之世靠虛溜拍馬可不夠,連下屬都不會服氣,你自己要爭氣才行。陸行舟以當初七八品的破修行長期居于閻羅殿高位,才引起一堆不服和雄競蠢貨,要是他一品,包保風平浪靜啥都不會有。
而霍家強就強在,霍太師和鎮遠侯,父子雙一品。
據說長子霍琦也已經三品了,上三品大坎已過,假以時日未嘗不能祖孫三代皆一品,那也是個美談。
陸行舟卻覺得,霍家早年也不見高品這么多,這幾年多半和丹爐有點關系,恐怕煉的不僅是救命性的丹藥了。可惜年輕的幾個著實不太爭氣,不然一門精英還真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