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倒回，朝廷軍大營。
“報！寧王派千人隊城外搦戰！”
陸奕正與眾將議事，忽有士卒前來稟報。
聽到這個消息，一眾將領都露出了驚喜之色，紛紛請戰，這可是征討寧王的首戰，豈能錯過？
陸奕環視了眾人一圈，見他們士氣高漲，心頭也是歡喜，軍心可用。他捋須道：
“諸位將軍請戰之心本帥知曉，不過，此事太子殿下已是有了安排。”
聽他這么說，眾人都有些失落，也不知是哪位幸運兒能得太子看中。
“胡大牛可在？”陸奕問道。
一眾將領彼此看了看，都是有些納悶，這胡大牛是誰？怎么聽起來這么陌生？
陸奕見沒人答應，頓時也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那是賈琮給他的書信。
“沒錯啊，太子殿下的確說的是胡大牛。”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問道：“這胡大牛是哪一營的？”
陸奕連忙答道：“神機營。”
眾人一起看向了神機營統領褚玉，后者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誰是胡大牛。
此時，他的副手忽然神色一動，連忙道：
“統領，太子殿下該不會說的是，胡百戶吧？”
“哪個胡百戶？”褚玉依然有些懵。
“就是神槍隊的隊正。”
聽到神槍隊之名，褚玉頓時回過神來：“原來是他。速去傳令，讓他出陣。”
“是。”副手就要出門。
“且慢！”一名將領忽然叫住了他。
那將領向陸奕提醒道：“將軍，寧王派出的可是千人隊，咱們自然也當用千人應對。”
陸奕微微皺眉，他自然知道對面是千人隊，可賈琮明確說了，讓胡大牛率隊對陣。
褚玉笑道：“陳將軍不必多慮，不過區區千人，胡大牛滅之如同殺雞宰牛。”
眾人都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他，剛才你還連這胡大牛是誰都不知道，這就吹捧起來了？
陳將軍微微皺眉：“褚將軍，此乃首戰，絕不可兒戲。”
眾將紛紛點頭，這第一戰極為重要，不光能影響士氣，甚至能影響整個戰局的態勢和走向，是只可勝不可敗的一戰。
褚玉點頭：“陳將軍所甚是，此戰我軍必勝。”
陳將軍眼神怪異地看著他：“褚將軍，對面是千人隊，咱們只是百人隊，你卻說咱們必勝？”
他的話也代表了眾人的意見，百人對上千人還必勝，怕不是喝醉了吧。
褚玉笑道：“陳將軍不必擔憂，莫說只是一千人，哪怕是兩千人，咱們也能戰而勝之。”
他沒能記住胡大牛的名字，是因為這是賈琮親手訓練的隊伍，誰是隊正根本不重要，只要記住賈琮就行了。
但他對神槍隊的實力卻完全沒有任何質疑，不說他們個個都是神射手，哪怕是普通人拿上那些火器，也能化身戰神大殺四方，那些火器在他看來根本就不應該是該出現在人間的東西。
他知道這些，其余將領可不清楚，他們看著他的目光中更是詭異，這已經不是喝醉了，而是得了失心瘋，連基本常識都沒有了。
陳將軍當即向陸奕道：
“將軍，褚玉自負輕敵，好大喜功。末將以為絕不可派他們出戰。”
他的話音落下，不少將領紛紛出列：
“將軍，陳將軍之有理，絕不可讓那胡大牛出戰。”
“此戰不容有失，還請將軍為大局著想，切莫輕敵。”
“末將愿領本部人馬出戰，若有失，提頭來見！”
“褚玉心術不正，還請將軍明鑒！”
……
聽到他們的話，褚玉和副手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與惱火，褚玉高聲道：
“將軍！末將愿立軍令狀，此戰若有失，軍法處置！”
陳將軍冷哼：“此戰如此重要，若是失利，豈是你一條命能抵得上的？”
褚玉的副手也當即道：“此戰若有失，末將也甘愿軍法處置！”
“你們！”陳將軍怒道，“你們莫不是都瘋了不成？這首戰之功雖大，可也要有命拿才是！一旦有失，你們吃罪得起嗎？”
褚玉搖頭：“陳將軍，此戰若有功，也并非我等之功，而是太子殿下之功，上陣將士之功。”
“不錯。諸位將軍有所不知，這胡大牛麾下的百人隊，乃是太子殿下親自組建且訓練的。”副手連忙道。
他們的話讓眾人吃了一驚，難怪賈琮指定要讓胡大牛率隊出戰呢，原來是他親手組建的百人隊。
“可，可哪怕是殿下親至，也無法令百人勝千人吧？”陳將軍依舊無法相信能勝。
“陳將軍是不知殿下在全軍大比中的事跡么？”褚玉問道。
陳將軍搖頭：“那只是大比，而非實戰，豈可混為一談？”
“神機營火器之威非同一般，區區千人不在話下。”褚玉高聲道。
陳將軍分毫不讓：“自吹自擂誰不會？我還說我先登營天下無敵呢！”
“你實在是頑固不化，連火器之利都不認么！”
“火器若利，這天下還要什么弩箭鐵騎！”
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陸奕連忙道：“你等無需爭執，傳令胡大牛，令其率隊出戰！”
“將軍！”陳將軍大急。
陸奕抬手：“不必多！此乃太子旨意，軍令如山！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聽到“軍令”二字，陳將軍也不能再有意見，只是滿臉頹然地長嘆一聲：“此戰危矣！”
除了褚玉兩人之外，其余將領都露出了類似的神色，用一百人去迎戰一千人，而且還要勝，這怎么可能！
帶著擔憂、不解與無奈，眾人登上了瞭望臺，準備觀看這一場結局已經注定的敗仗。
此時，何從的千人隊已經擺開了陣勢，黑壓壓的一片，看起來威壓感極強，在他們面前，胡大牛的百人隊就顯得分外單薄，仿佛壯漢面前的孩童一般。
“兒郎們！他們膽敢如此輕視我等，那我等就殺光他們！”
何從大喝，他麾下的士卒如同猛虎一般向著胡大牛這方撲來。
見他們行進間隊列齊整，速度一致，眾人都知道，這是一支精銳。這也讓他們紛紛扼腕嘆息，面對這樣的精銳，神槍隊又怎么可能以一敵十呢？
此戰，必敗無疑！
在他們那失望的目光中，胡大牛高喝：
“自由射擊，無須節省彈藥！”
下一瞬，神槍隊的士卒們紛紛舉起火銃，向對面射擊。
他們槍法極準，幾乎沒有落空的，何從陣中頓時損失百余人，陣型也出現了一陣混亂。
見到這一幕，朝廷眾將并沒有任何喜悅，因為這是預料中的事。火銃不就是有射程的優勢么？可然后呢？裝填火藥與彈丸怎么辦？
他們都是領軍作戰的內行，自然知道火銃的長處，可他們之所以不選擇火銃而依然相信弓弩，就是因為它那極其漫長繁瑣的裝填彈藥的流程。有這些時間，都夠弓箭手射出好幾箭了。
而此時，這些時間足夠對方將距離拉近一大半，最多再射擊一次，神槍隊就會與對方短兵交接。
看著神槍隊的士卒低頭撥弄火銃，陳將軍看向褚玉，目光中滿是無奈與憤懣。他與褚玉沒有私怨，也沒有針對他，純粹是為戰局的失利而感到難受。
咦？
就在他盯著褚玉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陣驚奇的聲音。
他連忙回頭，也不禁輕咦出聲，因為神槍隊竟然將火銃重新舉了起來。
“什么？這就裝填好了么？”他滿臉驚訝。
神槍隊用一陣槍聲回應了他的疑惑。
“莫非是連發的雙眼火銃？”他做出了和韓振同樣的猜測。
褚玉笑道：“你再仔細瞧瞧那火銃是幾根銃管？”
他連忙看去，頓時一震，毫無疑問只有一根銃管。這也讓他更加疑惑，那神槍隊是如何做到這么快裝填彈藥的。
帶著疑惑，他在這次射擊過后，并沒有移開目光，而是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神槍隊的動作。
只見他們在火銃上一拉，露出一個小口子，然后將彈藥放進去，再將口子合上舉起火銃繼續射擊，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兩三息！
“什么！這，這怎么可能！”他忍不住驚呼，這樣的裝填速度完全出超出了他的理解。
事實上，不僅是他，其他將領也都是露出了震驚之色，哪怕是陸奕也不例外。他們紛紛向褚玉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褚玉攤了攤手：“你們別瞧我，我也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就是成了。能人所不能，這就是殿下。”
而在他說話的時候，神槍隊再次完成了一輪裝填和射擊。
看著何從所部人仰馬翻，陸奕臉色一喜：“這等神兵利器，若是我軍能人手一個，豈非天下無敵？”
這話讓許多人都露出了激動之色，如果有十萬神槍隊，那不是所向披靡？
褚玉見他們如此神色，搖頭道：“我此前也如你們這般想，可殿下說此時生產力不足，無法大規模量產，這火銃唯有他一人能造，且費時費力，無法大范圍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