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遠徹底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林木蘭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完全顛覆了他對商賈之家的認知，更顛覆了對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的認知。

這份魄力，這份眼光，哪里像是一個普通女子？這分明是……縱橫家的氣度！

“林小姐……你……”王明遠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林木蘭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暖意：“更何況，當年在秦陜，若不是公子家人相助，我與隨行之人，恐怕早已困死在山坳之中。此番，也算還一份恩情。”

王明遠徹底不知說什么了。

這坦白一切的支持，比那份帶著捆綁意味的契約，分量更重，也更讓人難以拒絕。

就在這時，林木蘭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傍晚的風帶著市井的喧囂涌了進來，樓下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她望著窗外，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對王明遠訴說：“王公子，你可知我當年為何要女扮男裝，遠赴秦陜邊陲之地？”

王明遠搖頭。

“因為我不光是想跑通商路，更想順道去秦陜不遠處的豫西親眼看看，我林家每年捐出的那么多錢糧，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救了幾個人。”

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疲憊與涼意，“我林家給豫西捐了那么多錢糧，可我到了豫西后，卻依舊看到的是蝗災后的赤地千里，百姓流離失所，那捐的錢糧經過層層盤剝，最終到災民手中，可能連口清粥都沒有。”

她又指了指雅間門外方向，“他叫鐵頭，是我之前從秦陜地動后回來路上撿的，當時他餓得只剩一口氣，就為了一口吃的，能豁出命去。我給了他一個饅頭，他就死心塌地跟著我了。

你說，這世道，一條命，有時候就值一個饅頭，可笑不可笑？”

王明遠心神劇震，看著窗前那抹嫩綠色的纖細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