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遠依坐下,腰背挺直,姿態恭敬。
崔巡撫先考校了王明遠幾句經義,又問及他對近日所讀某本史論的見解。
王明遠一一作答,思路清晰,引證得當,偶有發揮,亦能切中要點。
崔巡撫聽著,眼中贊賞之色越來越濃,到最后,已是捻須含笑,輕輕頷首:
“好,好。仲默,你的學問是越發扎實精進了。看來這兩年游學,于你確是增益極大。尤其在經史根基與見解悟性上,便是為師,如今能指點你的地方也不多了。
唯有這策論一道,關乎實務、時局、吏治,需多年閱歷積累,非閉門苦讀可得,還需多多鉆研。”
“師父謬贊,學生愧不敢當。若無師父昔日打下的根基,學生斷無今日寸進。策論之道,更是需要師父時時點撥。”王明遠連忙謙遜道。
崔巡撫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過謙。他望著燭光下弟子年輕卻已初顯沉穩的面龐,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六七年前,在秦陜的知府府衙后院,第一次見到這個瘦弱卻眼神清亮的少年時的情景。
那時收下王明遠為徒,不光有老友柳意(柳教諭)的情面,也有幾分惜才之心,更多則是順水推舟。
豈料這徒弟竟是個真正的寶庫,一次次帶給他驚喜,甚至……是巨大的助益。
這幾年來,從最早的蝗災應對之策,到地動救災的條陳,再到秦陜官場動蕩中助他巧妙脫身、穩坐釣魚臺甚至最終獲益巨大的隱晦提醒,乃至后來追回贓款、讓他考績得了個難得的“優等”……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偶然,實則背后都有這弟子或直接或間接的影子。
自己這個師父,名義上是教導者,實則從中獲益良多。_c